洢思丹仰卧于地面草丛,他身旁的男人亦以仰躺之姿倒在草丛‐‐原来这个伤患是麦托伊,那个阉男。麦托伊的头皮血淋淋一片,黑色头发烧成一团焦褐色短发;面容的尘色皮肤苍白泛蓝,宛如初生婴儿。麦托伊安静仰躺,偶而眨眨眼。
阳光从天际俯照。就在附近周遭,一大群人正在窸窣谈话,然而洢思丹与麦托伊还是仰躺不动,没人来打扰他们。
「飞行机是从贝伦一地前来吗,麦托伊?」洢思丹询问。
「是从东方飞来。」麦托伊粗糙的声音显得微弱气虚。「我猜,应该没错吧。」过了一阵子,麦托伊开口说话。「他们想要越过河。」
洢思丹思索了半晌,但他的心智尚未回复原先的机敏度。
「是哪些人想要越河?」最后,他这么问。
「这些人啊,农田劳工,亚拉梅拉的奴工。他们将离开庄园,与军队会合。」
「侵略军?」
「不,解放军。」
洢思丹以手肘将自己撑起身子,把头颅抬起来,这姿势似乎有助于醒脑提神。然后,他坐起身子。「他们会找得到解放军吗?」他问。
「倘若天上的主神允许如此。」阉男说。
麦托伊试图快速撑起自己,模仿洢思丹的动作,但他办不到。「我被轰到了,」他喘不过气来。「有东西击中我的头,我看到双重影像。」
「可能是脑震荡,你好好平躺别动,保持清醒。你究竟是班纳卡麦的阵营,或是观察军成员?」
「目前我与你同一个阵营。」
洢思丹点点头,往后颔首。
「分裂的阵营会毁去我们的生路。」麦托伊以微弱的声音这么说。
康莎跑出来,蹲俯在洢思丹旁边。「他们说,我们必须穿越河流。」她以柔和的声音告诉洢思丹。「我们前往的地方是人民军所在地,他们会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都旁徨无依,康莎。」
「我不能带雷康跋涉越河,」她低声说,脸庞紧绷,嘴唇往后抿,眉头深锁低垂。她哭泣起来,静默且无泪。「河水的温度很是冰冷。」
「他们有船只啊,康莎。他们会照料你与雷康,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转的。」洢思丹知道自己的话语毫无意义。
「我不能离去。」康莎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