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夜空刚透出灰蒙蒙的曙色,充满爱国热情的远征队员们便开始同全国人民一道欢庆这个胜利纪念日了。礼炮和枪声在群山中回响,隆隆的鼓声和激越的笛声更给庆祝活动平添了几分军旅色彩,大家无不为之心动。我们纵情欢呼雀跃,山谷也发出喜悦的回声。在这辽远的蛮荒地带,我们这些徒步探险者每年今日都要尽情庆祝一番,这里没有党派冲突和勾心斗角破坏我们和谐的气氛和几近虔诚的狂欢‐‐每个真诚的美国人,都会把这种情感奉献给这个伟大日子的。
十二年后的七月四日,约翰&iddot;弗雷蒙特率领的远征队在前往西北太平洋沿岸的路上停下来,在遥远的科罗拉多的圣弗雷恩堡举行庆祝活动。那些新兴城市出于团结市民和提高当地社会本身地位的需要,不免要找机会举行仪式典礼,而且总是选在七月四日开张旅馆或宣告新学院的成立。七月四日的演讲很快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修辞学,而且总以这个节日为名。一位傲慢的撰稿者在《北美评论》(一八五七年四月)上对&ldo;这些节日&rdo;发表评论道:&ldo;我们通常都把&lso;七月四日演讲&rso;视为装腔作势的高调和爱国主义空谈的同义语……匹克威克式的激情、礼花、爆竹、篝火、轰响的礼炮、拖曳的旗帜、拥挤的汽船、文人学士的装模作样、芸芸众生的恣意喧闹,所有这些把本来的神圣节日、虔诚记忆、崇高祭献和&lso;自由的安息日&rso;变得乱糟糟,令人生厌,&rdo;在全国东西南北各地,七月四日演讲已经成为庆祝活动的一大特色,甚至一位新英格兰作家也承认七月四日是&ldo;我们唯一可以从严格意义上称之为全国性的节日&rdo;。所以,政治家和作家们往往以一篇词采华赡的七月四日演讲而崭露头角,便不是偶然的了。威廉&iddot;图德第一篇广为刊行的作品就是一八○九年七月四日的演讲。年仅十八岁的丹尼尔&iddot;韦伯斯特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汉诺佛发表七月四日演讲,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演讲,已经显露出使他日后名利双收的风格,后来他又作过许多次七月四日演讲,出足了风头。约翰&iddot;昆西&iddot;亚当斯未满二十六岁的时候,受波士顿市的委托发表七月四日演讲,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乔治&iddot;班克罗夫特于一八二六年七月四日在斯普林菲尔德所作的演讲是他的第一篇散文。
有些七月四日演讲颇为拙劣,阿蒂默斯&iddot;沃德于一八五九年七月四日在康涅狄格州惠塞斯菲尔德所作的演讲便是一例:
各位同胞,因时间关系,我没法从请教徒们坐&ldo;五月花&rdo;号船在普利茅斯岩岸登陆时起谈美利坚的成长,但每个小学生都知道我们的事业是如何的了不起。我不赞扬早钥殖民地移民,恩必各位能谅解。某些早期移民把弄巫术的愚昧老妇吊将起来,在教友会教徒舌头上烧洞,将犯有微小过失的同胞送上囚犯踏车受苦或戴上颈手枷示众‐‐他们或许为人很好,但我必须承认,我不喜欢他们的做法,所以不谈他们了。我想他们也许用心不坏,因此姑且借用一句新奇而斯文的报纸用语:&ldo;愿他们的遗体得到安宁。&rdo;然而,那些在美国独立革命中战斗、流血、牺牲的勇士实无可指摘,我们不必担心把他们捧得太高。以我之见,他们受得起赞扬。乔治&iddot;华盛顿可称世上第一完人,他头脑清醒,古道热肠,行事稳健。他从不得意忘形!大多数知名人士总不免失之忘形!(这两个字必须用粗体字标出,以示强调‐‐阿&iddot;沃)他们踌躇满志,从而忘形,办事草率,滥用宝贵的崇高原则。他们跨上白杨木马,一路奔驰,根本不管这马跑得是否平稳、方向是否正确、是否跛腿、瞎眼或止步不前。当然,他们或迟或早总会摔下马来。当他们看到大众盲目前进时,并不站出来指明方向,而是跟着乱走。他们不知道,现在兴高采烈把他们抬在肩上的大众一旦发现所抬非人,就会毫不迟疑地甩掉他们,永远把他们忘却。华盛顿从来不会得意忘形,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热爱祖国,是一位头戴三角帽、身穿短裤的人间大使,他这种人物是很少见到的。朋友们,我们不可能都成为华盛顿,但我们部可以做爱国者,本着基督徒的仁爱精神为人处世。当我们看到一位弟兄走向堕落时,不要把他往下推,而要即刻拖注他的衣襟,把他拉回道德的正途。
所有的七月四日演讲都贯穿着两个主题:
鼓舞精神:这是一种注重历史的民族风格。七月四日演讲所用的语言是为整个国家张目的,正如鼓舞人心的话、夸张的话和旨在鼓劲的话替美国西部和西南部那些新贵们的社会壮声势一样。两者的精神实质是一样的:乐观,热情,不甚区分事实与希望、真正发生过的事和想必应当发生过的事。某城市的建设事业鼓吹者决不会由于该城市尚未成型或根本不存在而闭口不语,甚至还会因此而夸得更欢;同样,国家建设事业鼓吹者也决不会因为国家尚待发展而停止对她进行赞颂。七月四日精神好比一座&ldo;民族精神旅馆&rdo;,早早建造起来,以侍民族一旦形成,便打开大门欢迎。
民族的轮廓越模糊,便越需要充满信心的语言。因此,七月四日演讲的夸张语调可以视作一种尺码,它所表现的与其说是民族爱国精神的深度,不如说是民族爱国精神之模糊性。一八五一年七月四日,过分乐观的丹尼尔&iddot;韦怕斯特在首都庆祝仪式上说:&ldo;这个节日使人振奋、喜悦,把所有美国人的心连在一起了。在一年中的其它日子里,我们或许属于某党某派,彼此争吵不休(这些争吵或多或少涉及到公众利益)……然而在今天,我们都是美国人,其它身份不复存在,而只是美国人。&rdo;具有丰富想象力的詹姆斯&iddot;帕顿在南北战争爆发前夕出版了颇受欢迎的安德鲁&iddot;杰克逊传记,他给予杰克逊的最高赞美就是&ldo;最具有美国气质的美国人‐‐他是《独立宣言》的体现,七月四日的化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