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议弯下腰,认真地说:&ldo;公主,我不种田,不过我家里就是种田的,等公主长大了,可以亲自去长安城外看看种田的人。&rdo;
这话不是撒谎,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谁家往上数三代还没个贫农了?
只不过,这个家,并不是如今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一席之地的家,也不是虽然落魄,但仍贵为皇亲的郡王府。
太平高兴坏了。
她又学会了一个新的词,叫做&ldo;种田&rdo;,这个词禾儿肯定不知道,等过了元宵,禾儿回宫里陪她玩的时候,她就可以教禾儿什么是&ldo;种田&rdo;了。
韦禾在她心里是最有学问的,她知道母后的好看是&ldo;雍容华贵&rdo;的好看,弘哥哥的好看是&ldo;温润俊朗&rdo;的好看,沈太医的好看是&ldo;颓荡不羁&rdo;的好看。
她以前常跟着弘哥哥一起上学听课,那些胡子长到胸口的老师们可从来没教过她好看也可以有这么多种形容词,可见他们的学问都不如禾儿。
太平的小脑袋全没领会到吴议希望她将来能够体察民情、了解民生的意思,心思已经翻出了宫墙,想着在韦府过年的陪读禾儿了。
王卷见状就知道这怕是又心血来潮要闯祸了,也怕她在外头呆久了吹出病来,赶紧对沈寒山、吴议道:&ldo;二位有话还是进门再说吧,公主也该睡午觉了。&rdo;
这时,公主的乳母嬷嬷也从殿里寻来,连骗带哄地抱着小家伙去睡觉去了。
于是庭院里只剩下沈寒山和吴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ldo;走。&rdo;沈寒山先开了口,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恶趣味,&ldo;跟为师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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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府。
被太平一日三惦记的韦禾正挺直了背杆,一动不动地跪在母亲床前,瘦削小巧的肩膀偶尔抽搐一下,带出一声细弱的哭声。
&ldo;哭什么……&rdo;床上的妇人形容枯槁,宛如一具风干的尸首,干涸的眼里没有一点生气,&ldo;娘这病啊,拖了三年,若不是你在太医署周旋着替娘拿来些药,只怕……咳咳……只怕娘早就入土了,哪里还等得到你长大成人的日子。&rdo;
她一下说了这许多话,早就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硬是憋住一口气,生生把命儿吊着:&ldo;禾儿,娘是入不得宗庙的嬖妾,我不怪谁,只怪我自己下贱,非要嫁给你父亲……&rdo;
韦禾身子一抽,却不敢打断她。
&ldo;你的那个嫡娘‐‐她何曾把我娘俩当人看……娘没本事,斗不过她,才落得今日这个下场。&rdo;
她惨瘦如竹节的手指揪紧了床单,三寸长的指甲生生磕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