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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1页）

&esp;&esp;“刚才城外的那道圣旨，你可听清了？最近多事之秋，只怕会有乱事。等荀郎送你回去云间坞，你就留在坞里，近期莫出坞壁一步。”

&esp;&esp;阮朝汐点头应下。

&esp;&esp;夜色里，两辆牛车混在荀氏车队里，连夜翻山越岭，逐渐远离历阳城。

&esp;&esp;车顶逐渐响起了雨声。山间淅淅沥沥，下起了夜雨。

&esp;&esp;或许是下午睡了一觉的缘故，阮朝汐直到深夜也毫无睡意。白蝉已经撑不住合衣睡下了，沙沙击打车顶的雨声里，昏黄蜡烛灯火如豆。

&esp;&esp;前方车辕坐处传来了姜芝的声音，他在和陆适之低声议论。

&esp;&esp;“这条路不对。如果回返云间坞的话，应该从刚才那条三岔路口往西边走。现在怎么往东走了？”

&esp;&esp;“别惊动阿般，我去问问。”陆适之跳下车，脚步匆匆远去了。

&esp;&esp;人不多时便回来，急促地唤姜芝，“燕三兄说车队往荀氏壁去。”

&esp;&esp;姜芝打了个喷嚏，声音闷闷地说，“不好，郎君不放我们回去。今日之事不会善了了。”

&esp;&esp;他以为阮朝汐睡着了，并未刻意压低嗓音，在滚轮行进声响里听得清楚。

&esp;&esp;“这次运气不好，直接撞在郎君的手里，早上我见郎君的眼神就知道事不好……等明日进了荀氏壁，我们要不要劝阿般去主动请罪？”

&esp;&esp;阮朝汐心里一沉，坐起了身。

&esp;&esp;“她请什么罪？”陆适之的声音说，“你觉得阿般的性子像是会自己偷跑去历阳城玩的？多半是七娘想去，求到她跟前。这里没外人，我跟你小子说句实话，若不是撞到郎君车队，我们无声无息在城外转一圈，早回去坞壁了，什么事也不会有。”

&esp;&esp;“但现在就是撞上了。”姜芝的声音说，“我也跟你小子说句实话，就算绕城一圈安然无恙回去，被郎君知道了，阿般还是得挨罚。罚的是什么？四个字，自作主张。”

&esp;&esp;身下的牛车忽然一晃，车驾缓缓停下。

&esp;&esp;燕斩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夜雨山路难行，郎君下令，就地扎营，在野外过夜。明日清晨日出后再赶路。”

&esp;&esp;有一道脚步声走近，车壁被人从外头敲响。

&esp;&esp;“十二娘可睡下了？”

&esp;&esp;阮朝汐掀起了帘子，“何事？”

&esp;&esp;周围点起了驱逐野兽的火把。腾跃火光里，视野里出现一个眼熟的黑檀木长盒，由徐幼棠双手捧着递过来。

&esp;&esp;“郎君嘱托，将这个木盒交给十二娘。”不等阮朝汐开口说话，已经直接将盒盖打开。

&esp;&esp;里面果然安静躺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

&esp;&esp;最上等的和田玉，玉色通透如水，簪头雕刻了十二只活灵活现的兔儿。正是早些时候被她当面拒绝的那支及笄礼物。

&esp;&esp;“郎君的原话，送出的赠礼没有收回的道理。十二娘若喜欢便留着。若不喜欢，扔了，砸了，随便十二娘处置。”

&esp;&esp;活灵活现的兔儿玉簪杵在面前，阮朝汐愕然扶坐在车门边，几乎难以相信通传的是荀玄微的原话。

&esp;&esp;檀木匣往她面前催促地伸了伸。

&esp;&esp;徐幼棠站在车边，摆出不得准信不肯走的架势，“请十二娘处置。”

&esp;&esp;阮朝汐烦恼地盯着玉簪。

&esp;&esp;这还是头一次她赌气不肯收礼，却被硬送了来。

&esp;&esp;精心准备的玉簪，毕竟是一份馈赠心意，怎么可能扔了，砸了。

&esp;&esp;但叫她若无其事地收下戴起，她心里有疙瘩。

&esp;&esp;这么多年了，一次次地盼望和失望，她积攒的情绪太多了。

&esp;&esp;她的目光落在长木盒里的玉簪上，许久没动静。旁边的白蝉早已被惊醒，焦急地低声催促，“十二娘！”

&esp;&esp;眼角传来火把晃动的亮光。阮朝汐抬眼望去。

&esp;&esp;车队围拢成护卫阵型，数十辆大车把载人的马车和牛车团团围在中央，披甲部曲在周围来来去去。她的牛车距离荀玄微的马车并不很远。

&esp;&esp;车里映出烛光，熟悉的颀长侧影在伏案书写什么。

&esp;&esp;五年时光如流水，一千多个漫长日子过去，她已经和五年前大不同了，他却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