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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1页）

&esp;&esp;因为灯火挪去了门边，亮光照不进车里，荀玄徵侧坐在暗处，大半个人陷在暗影里，神色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他衣袍上银线暗绣的麒麟纹，映着细微银光。

&esp;&esp;他托着茶盏的姿势没有动，对着奉到面前的精致玉簪，啜了口茶。

&esp;&esp;“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见沈夫人信里说，你勉强还能听我的劝。桩桩件件的不妥当处，还是按照我信里的叮嘱一一去做了。仔细花些时间，还是能教养过来的。只是，规矩易学，天性难改。你极不喜欢学西苑的教养规矩，纵然处处学得妥当，终归野性难驯。”

&esp;&esp;这是阮朝汐

&esp;&esp;车队于傍晚到达荀氏壁。

&esp;&esp;从京城一路疾驰回豫州的车队，并未事先告知荀氏壁，在坞门下耽搁了不少时辰。守卫部曲慌张回禀，几个荀氏子弟匆匆赶来，大开了坞门。

&esp;&esp;车队有序进入敞开的坞门，阮朝汐在车里端正坐稳。

&esp;&esp;耳边传来李奕臣和陆适之、姜芝两人的低声交谈。

&esp;&esp;“郎君刚才吩咐，我们的牛车不停，十二娘不必下车，直接入清源居。”

&esp;&esp;李奕臣回来了。

&esp;&esp;她早上被召去荀玄微的马车里，摔了簪子，伤心哭了一场，红着眼睛回车坐下不久，李奕臣就被送回来了。

&esp;&esp;霍清川换了身干净衣袍离开车队，云间坞三位家臣照常跟车，一场问责到此戛然而止。

&esp;&esp;只有阮朝汐自己，握着不仔细看不出裂痕的兔儿簪子，低落的心情持续到了进荀氏壁。

&esp;&esp;这五年来，荀氏壁她来过两三次。荀七娘极力邀请她常住，但她每次都住不到半个月便告辞离去。

&esp;&esp;她实在不大喜欢荀氏壁。

&esp;&esp;位于平缓丘陵地的荀氏壁，规制和云间坞大为不同，规模大了许多，规矩也严苛许多。

&esp;&esp;荀氏大宅，世代聚族而居，房梁鳞次栉比。她第一次坐车进坞时惊鸿一瞥，感觉至少有几百间屋舍，几十处跨院，曲廊蜿蜒，望不到尽头，处处都是低头垂手避让的家仆奴婢。

&esp;&esp;阮朝汐的牛车直入清源居。这是荀玄微少年时在荀氏壁的住处，一处极疏阔的院落。

&esp;&esp;这里和云间坞截然不同。布局处处雅致，上好的水磨青石铺满庭院。

&esp;&esp;但院落四周的围墙都修得极高，把视野完全阻隔在四方庭院里。耳边不闻人声，远眺不见云山。

&esp;&esp;牛车缓慢停在庭院里。白蝉搀扶着阮朝汐下车。

&esp;&esp;庭院正中有一棵年代久远的梧桐树。

&esp;&esp;枝干粗壮，伸展茂密，遮蔽了东南半个庭院。比云间坞主院里的那处梧桐树更大，更高。

&esp;&esp;阮朝汐下车时，暮色已经笼罩了天幕，她停下脚步，仰头去看枝繁叶茂的枝桠。

&esp;&esp;“好粗壮的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