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仪心中诧异,只是眼下这件事情却并非她所关注的。算算时间,唐予安和贺熠眼下不出意外应当已经拿到了手书,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正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转过身去,便看到赵西源裹着一间墨绿色的斗篷,懒散地搭在肩上。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名少女,正是筠书与琏碧两人。
他们仿佛是注意到卫令仪的目光,便纷纷看了过来。琏碧与筠书显然没有赵西源那般的肆无忌惮,只一眼便避开来,不敢与卫令仪对视。
“夫人,你不是说只出来一下,怎么竟许久见不到你。”赵西源不紧不慢地走近来,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容。
“这……不是靖国公吗?!”
“不,算算年纪靖国公哪有如此年轻。听闻国公爷的长子继位,想来便是他了。”
赵家男人的长相简直如出一辙得好看,在场有不少老人多少都见过老靖国公,当下便掀起一阵惊呼。
卫令仪勉强撑着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则心头微微一跳。赵西源这么出现在这里,虽然多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暂且可以拖延些许时间等予安和贺熠拿到证据,可是难免会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
若是被皇帝知道赵西源私自到了邺城,只怕要惹出不少麻烦。
“夫君,卓玛公主与我还有些事请尚未处理。”卫令仪的声音温柔似水,“筠书琏碧,国公爷身子本就不适,还不快将人扶进去。”
赵西源本就是出来露个脸的,眼见着自家夫人嘴上温言软语的,实际上看向自己的眼神跟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似的,当下便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受了风寒罢了。也罢,我再等等便是了。”
卫令仪见赵西源慢悠悠地又走了回去,心里这才稍稍歇下一口气。
而此时,卓玛已然觉察出不对了。
方才这赵家府邸可是被她搜了一遍,半点不见有人居住的样子,哪里又蹦出这么几个人来。
且不说其他,单单是赵西源现身,便显得极为怪异。
难道卓雅传回来的消息有误?皇帝对赵家并非如此忌惮……她可没说这位靖国公一起跟着来了。
卓玛一时间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面上却是缓和了不少:“国公爷竟然也来了,偏偏是我那妹子不懂事,险些便将人都弄错了。”
卫令仪不言不语不作回应,只是面上挂着疏远的笑容,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卓玛。
“这别院都不曾收拾,眼下城主府只怕暂时也住不得人,王爷若是不嫌弃,不如来寒舍小住?”卓玛笑盈盈地道,仿佛方才咄咄逼人的人并不是她。
“不敢。”卫令仪道,“本王既然是前来接替城主之位,住在卓玛你的府中,岂不是显得怪异?”她一面说着一面扫过众人,“若是不知道的,还要说是卓玛公主有意软禁本王,不想本王接位呢。”
“怎么会呢。”卓玛笑道,“老城主卧病在床多年,邺城百废待兴,您又是当朝头一位的女王爷,眼下正是您接任的好时间,本公主的好脾气在邺城里也是有名的,谁敢说我们的不是。”
她不过三言两语,言辞上说的简单,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年轻公主讨人喜欢的故事。实则杀机重重,暗中警告卫令仪,邺城之中自己根系极深,无人可挡。
她眸光阴沉,遥遥地看过来,流淌出几分诡谲的神情。
“只是……”卓玛软软地勾起一个笑容来,“就算本公主承认了王爷您的身份,也见不得有什么用处。到底还是要有老城主的认可才行。”
“既然如此,不如便将老城主请出来。”卫令仪笑意不减,更是从善如流。
卓玛俏眉一拧,看起来极是为难,“嘉临王爷,您这不是有意为难卓玛吗。这老城主久未见人,深居府邸,卓玛已有些年不曾见过老城主了,此刻又上哪里去为您将人寻来。”
卫令仪眉目如画瞧起来温柔可人,只是那目光中流淌而出的森森寒凉,却是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寒意来。周围的百姓原本瞧见了此事都围了上来,此时却是连他们都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将将退开了几步。
卫令仪目光不动,她微微张口,一字未吐,便被一个清亮的嗓音截断了去。
“你找不来,我告诉你!”
声音像是从人群之外传来,她一动不动,反倒是周围的百姓纷纷退让开来,竟是让出了一条小道。
那少女明眸皓齿,面如白玉,看起来像是大烨的名门闺秀。不过眼下众人的目光却并未放在她的身上,而是紧紧地盯着少女手中捧着的一卷竹筒子样式的物事。
“唐家的巾帼,怎么来了我这苦寒之地。”卫令仪尚未开口,却是卓玛先点破了来人。
“你不过一介小小族女,自己在这偏远的边城称了几年的主,便真将自己当成主子了。”唐予安眉梢一挑,半点不将卓玛放在眼里,“我乃定南将军府的嫡小姐,岂是你这等女子在我眼前放肆!”
“你!”卓玛身边一名侍女打扮的小婢闻言不由得上前抱不平,却被身边的主子拦住了,当下便莫名地偏头看向卓玛。
“唐小姐说的是。”卓玛神色如常,“只是定南将军的女儿来了我们西地,卓玛不知这其中是何用意?若是说不出个二三来,只怕卓玛当要劝父亲亲自上京去问一问皇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