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脸像冻住的铁面具,隔着冰冷坚硬的距离,一双黑洞洞的,阴郁暗沉的眸子锁住陆寒霜。
陆寒霜可不在乎他那点小情绪,淡淡移开视线,望着峰峦与云雾,难得劝慰人道,&ldo;一点小事罢了,何必像小女人一样斤斤计较?&rdo;带着笃定与漫不经心,随口宣布,&ldo;且放宽心,我会治好你的腿。&rdo;
萧衍再次沉默,与前面被戳心堵住话头完全不一样,激荡、犹疑,心生希冀又努力压抑,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情绪翻腾如海浪翻卷、波涛云涌。
他该信吗?能信吗?
瘫了十几年萧衍说不想站起来是假的,只是不敢奢望,不敢让虚假妄想压断他仅剩的脊梁。
他逼着自己认命!认清现实!认清一个瘫子的极限!认清他不断压缩的生存空间!认清他有太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放弃所有无法去尝试的人生道路,抹杀了个人喜好与梦想,才能咬着牙拼着一股狠劲,专心在这片崎岖的路上摸索出一条适合残废的生存之道。
沉默许久,复杂情绪渐渐沉寂,心海平复,萧衍声音带着些微暗哑,&ldo;……你真能治好我的腿?&rdo;
陆寒霜回眸,树下男人仰着头死死盯着他,眼中微微冒红,目光灼人。
像是‐‐
面对摆在眼前的食物,生怕被愚弄而偷偷磨着獠牙,狠狠盯着饲主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下一块肉的饿狼。
萧衍又问,&ldo;我能相信你?&rdo;
陆寒霜道,&ldo;除了信我,又能怎样?&rdo;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一个淡如风,一个利如斧。
恰在这时,道童终于搬着轮椅吭哧吭哧爬上来,气喘吁吁打破了险些要凝固冻结的空气。
道童赶忙要把萧衍扶回轮椅,被萧衍挡开。
萧衍握住轮椅扶手,双手蓄力到手背青筋暴起,猛地撑起上半身,咬牙把下半身拖离地面缓缓挪到轮椅上。
陆寒霜等道童拿钥匙开了门,便转身进去。萧衍脸色微白喘着粗气,望着青年背影,摸着毫无知觉、肌肉萎缩的丑陋双腿,哑声道,&ldo;……我不会感谢你,这是你欠我的。&rdo;
……
隔日下午,一长队浩浩荡荡的军卡,运着一水箱一水箱的妖草驶入绿萍镇。车队按照地址,来到一处森林,可不论是导航地图,还是亲眼所见,都没有他们需要造访的凌霄山。
四下里除了树就是树,经历一个寒冬的树木开始微微抽芽,并没有葱郁到遮天蔽日影响人的方向感,进了树林绕来绕去,弄得晕头转向都只回到出口,跟鬼打墙似,只能在森林外围转悠。
&ldo;是障眼法。&rdo;部长老头寻着森林深处终年缭绕不散的浓雾,试图闯了几次,无功而返。
太阳慢慢下山,霞光染红树海。
苏长明只知道地址,没有联络电话,正着着急呢,森林里传来细碎脚步声,是陆寒霜被惊动派了道童下来接人。
道童围着某颗树绕了几圈,森林深处浓雾散去,如破开云雾,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直通云霄的巍峨青山,随行军人们惊呆了!
苏长明等人被震惊着震惊着就见怪不怪,三位部员望着青山互相隐晦地交流视线,求仙心越发坚定。
跟着领路的道童上山,军人们把水箱搬到一块陆寒霜指定的山泉旁,位于宗门建筑群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