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谭氏听得感动,一把将女儿抱住。“你真真是娘的好女儿。你说得有理,确是该这般才好。”
是吗?是该这般吗?所以女儿顶罪便没关系,就该这般?安若希在心里苦笑。也许,她方才真应该跳下湖去才好。
谭氏当即让安若希写了信,然后她拿着信去找安之甫和钱裴商议。由她去解释为何换安若希出面更好。安若希告诉她,便说是娘亲的主意,不然钱老爷疑心重,会以为我们不听话,想从中搞鬼。谭氏觉得在理,便这般办。
安若希在谭氏的屋子里焦急等待,生恐会被钱裴识破。但安若晨帮她促成婚事,让她与薛夫人和薛叙然见过面的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上次她支开了丫头,待丫头回转到喜秀堂时她正在看首饰,丫头一点没疑心。所以钱裴也定不知道的。安若希希望是如此。
她打的主意,无非就是这信由她来写,交到薛夫人手里,薛夫人一看便知有诈。而若是谭氏写的,薛夫人知道谭氏与安若晨不合,也许就真信了。必须让薛夫人知道这里头另有隐情,这样薛夫人就会拒绝安排。也许谭氏提的要求薛夫人也会拒绝,但安若希不敢冒险。由她来办,薛夫人十成十定会拒绝,这般,大家都相安无事,钱裴便利用不了他们了。
现在怕就怕,钱裴不同意。但安若希觉得自己找的理由挺好的,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确实由她来引诱安若晨出门,比用她娘来得靠谱太多。
安若希等啊等,终于等到谭氏回来。谭氏说安之甫和钱裴都答应了,觉得这事由安若希来办可行性更高些。那封信已经差人给薛家送过去了。只是钱裴又说,届时他会派他的人做轿夫送安若希去。
安若希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派人监视威胁于她。
但她不能拒绝。
“好。”安若希答。
她知道根本到不了送她赴约那一步,只要薛夫人看了信,便会知道怎么回事,她会通知大姐,那大姐便会有所防范。安若希心里很难过。信送到的那一刻,便是婚事毁了的那一刻。谁会跟一家子毒心肠的人家做亲家呢?不怕的,不怕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安若希回了屋,躲在被子里偷偷垂泪,也许,青山早不在了。
第二日一早,安家收到了薛夫人的回信,信上说,她能理解安家的苦衷,这婚事重要,为免节外生枝,她会约安若晨出来,大家坐下好好谈谈,总之,他们两家既是定了亲,这事便请放心,她定会办妥。
安之甫与谭氏松了口气,安若希则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薛夫人竟然看不懂这信吗?
到了下午,薛家又送来了一封信,薛夫人说她已经约好安若晨,一切照安家的嘱咐办的,安若晨会来。明日申时,在安家定好的福运来石阁雅间。
安之甫和谭氏再松了一口气。安若希心里已绝望。
安之甫与钱裴商量动手的细节,他无论如何想保住与薛家的亲事,为了掩人耳目,让钱裴务必让手下先袭击薛夫人,待安若希拼死护薛夫人后,再动手劫安若晨。这般,他们便能从这事里撇干净关系。钱裴一口答应。安若希半点都不信他。
这夜里,谭氏与女儿促膝长谈,教她明日要如何表现。告诉她薛夫人如何性情,她要表现得端庄有礼才能讨得薛夫人欢喜。又道匪徒冲出来的时候别怕受伤,别躲别跑,要扑过去将薛夫护住,受点伤还是好的,这般用了苦肉计,便无后患了。安若晨被劫后,她的护卫冲进雅间,要给他们指路,要表现出姐妹情谊,要痛哭,等等等等说了一堆。
安若希一一应了。
这夜里,安若希躺在床|上,全无睡意。第二日一早起来,显得憔悴疲倦。谭氏见了,很是生气,斥责了她一番。“这般丑模样怎么去见薛夫人,这是想让她嫌弃你吗?”
安若希小心翼翼解释:“有些紧张,便没睡好。”
谭氏斥她:“这胆子。就这点事便睡不好了,日后还指望你在薛家掌内宅呢。”
安若希不敢说话,也没心情。
早饭是与安之甫、谭氏、荣荣贵及钱裴一道吃的。在钱裴有意无意的目光下,安若希如坐针毡,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进嘴里。饭后安若希匆匆要走,钱裴却叫住了她,当着她父母弟弟的面,笑着道:“今日之事,便有劳二姑娘了。若是二姑娘没办好,我会很遗憾的。”
安若希白着脸,话也说不出,只得点点头,逃也似的跑了。
出门前,谭氏亲自盯着丫头给安若希上妆、梳头,为她挑了衣裳。而后钱裴的两个手下抬了轿子,将安若希送去福运来酒楼。
安若希在轿子里晃啊晃,心里冰凉。
到了地方,小二很热情地上前招呼,问安若希是不是喝茶吃点心,这个钟点,当然也不是来吃饭的。安若希说了石阁雅间,小二领着她往里走。
石阁在福运来的最里面拐角,靠着后巷,景致不好,但屋子里布置得极雅致,奇石盆花,很是赏心悦目,也算是弥补了位置上的劣势。喜欢安静说话不受打扰的客人,常挑这间。
随安若希来的两个轿夫似护卫一般跟着安若希过来,在雅间外头候着。安若希心想也许他们也是为了到时拖一拖安若晨的护卫,好让里间得手。
小二敲了敲石阁雅间的门,安若希闭了闭眼睛,对自己说别害怕。
小二听得里间有人应声,便推开了门,安若希走了进去,一抬眼,愣住了。雅间里没有薛夫人,却坐着薛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