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走出来的是这家小酒馆的老板,一边团团和气地赔笑,一边对着店小二瞪了一个眼色。店小二乖觉,迟疑了一下,立刻把血薇剑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桌上,嗫嚅道:&ldo;是啊,还……还是算了。&rdo;
&ldo;怎么?&rdo;她微微有些不悦,一拍桌子,&ldo;你难道信不过我?&rdo;
‐‐那一瞬,她眼里散漫慵懒的酒意瞬地不见了,流露出一丝冷意和不耐烦。那一丝冷光就如同出鞘的剑一样,让人有刀锋过体的寒意,全身一凛。
&ldo;小的……小的不敢。&rdo;店老板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往后又退了一步,堆起一脸讨好的笑,&ldo;但既然……既然姑娘是听雪楼的人,那……那这点酒钱,小的……也不敢要了。这洛阳,谁还敢去找萧楼主要债?&rdo;
她有些愕然,冷笑了一声:&ldo;要债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听雪楼从不欺凌百姓,难道我还能凭着这金字招牌来吃霸王餐不成?&rdo;
&ldo;小的不敢……只是小的实在不敢收这把剑啊!&rdo;店老板急急忙忙地赔笑,从后堂里抱了一堆酒瓶子过来,堆了满桌子,然后往后退了一步,笑道,&ldo;姑娘想喝,那就喝吧……喝多少都没关系!小的先去休息了。&rdo;
一句话没说完,他便拉着店小二溜得没影儿了。
不敢收这把剑?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难道,血薇这把魔剑之名,连天下普通百姓都已经知道了吗?
已经是子夜时分,初春的江边冷雨飘摇,破旧的酒馆里再也没有别的客人,那个女子独坐灯下,自斟自饮,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表情黯然。
忽然,垂落的门帘动了一动,竟然有第二个客人在深夜到来。
风夹着雨从门外吹入,灯火摇晃。然而那个人却没有踏入酒馆,只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袖着手,垂着头,声音轻微而寒冷,似乎已经冷得牙齿上下打架,细声道:&ldo;苏姑娘,楼主让我来问:月前交付的那个任务,是否已经完成?&rdo;
那个女子趴在肮脏的酒案上,似是早就喝得酩酊大醉了,然而听到那一声问话,却忽然模模糊糊地发出了一声冷笑:&ldo;他呢?……为什么自己不来?&rdo;
仿佛知道女子问的是谁,那人低声回答:&ldo;楼主不在洛阳,日前和赵总管去了岭南,要和罗浮试剑山庄的掌门共商明年的武林大会之举‐‐而梅家是否已被诛灭,对楼主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筹码,所以特地派在下来查证。&rdo;
&ldo;赵总管?&rdo;她没有理会他后面的一串长篇大论,只是对着这个名字微微冷笑,喃喃,&ldo;果然,他是和她一起去的……对吧,宋川?&rdo;
暗影里的那个人沉默着,没有回答,似乎那是个不便触及的问题。
她停顿了片刻,忽地用脚尖挑起了地上的一个包袱,低声道:&ldo;拿去吧!&rdo;
包袱在半空散开,露出了一蓬乌黑,血腥味顿时弥漫在这个小小的酒馆里‐‐在那包袱里裹着的,竟赫然是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ldo;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rdo;忽然间,那个醉了的女子吟了一句诗,看也不看那个来人,随手将包袱扔了出去,一仰头,又喝下了一杯酒,冷笑,&ldo;这……这就是梅家最后一个男丁了!‐‐拿着人头,滚吧!&rdo;
来客拂袖一卷,人头瞬忽被收走,却不肯走,又问:&ldo;总管说过,梅家尚有二十七口人,如何只得一颗人头?以苏姑娘的身手,一旦出手,绝不会让其他人漏网……&rdo;
&ldo;我都放了。&rdo;她截口回答,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