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姨娘确实又闹得有些太过了,她有心发作,却又怕伤了肚子里的那个,落得两头不是人。
不发作,又怕她恃宠而骄,越发的蹬鼻子上脸,若是由嫂子出面,倒是可以压她一压。
想到这里,即便心中还有羞恼,王氏也按捺了下来,对邢霜道:“嫂子知道了?也不怕嫂子笑话,若不是王太医说她肚子里这个是个男孩儿,我也不会这么忍着她。”
邢霜听了正色道:“男女都是咱家的孩子,你好好护着是个正理儿。可这素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我这样的身份,怀着身子都没要求过什么六个月大的羊羔,她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没读过什么书,见识尚浅些,你出身豪门,你家可有这样的规矩?便是有要嫩羊羔肉的,也不见得少了月份不行,多一天也不要吧?”
这话可说到王氏心坎里去了,不由叹道:“可不是?偏她是老太太给的,我又不好说她什么,那是老太太的脸面。”
邢霜嗤了一声道:“还老太太的脸面?她如今丢的就是老太太的脸面,你还助长这歪风不成?
“如今你只叫她来问问,是谁教她吃这六个月羊羔子的,我倒想看看教她的这人,是何等金贵。”
王氏反问:“若是老太太教的呢?”
邢霜马上驳道:“老太太会教这些个?她老人家虽眼力见高,可也没有这般难伺候。咱们侍奉婆母多年了,你只想想,她平时是怎样?”
王氏本还担心是贾母故意教唆赵姨娘来找麻烦,膈应自己,自己还在这儿担心,是不是哪儿又惹着婆婆了。如今听了邢霜这话,倒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婆婆也不是这种故作精细之人。
那赵姨娘这般闹腾,是有人故意挑唆了?
王氏心里一沉,只觉得自个还是想的少了些,这嫂子看着不声不响,却事事比自己还谨慎。
她马上叫了丫鬟进来,对金溪道:“你去打听打听,这段时间赵姨娘常跟谁来往,打听到了再打听一下那人是谁,家住哪里。”
金溪领了命令退了下去,邢霜看着她面生,便问王氏:“这是哪一个?”
王氏忙道:“头里几个到了年龄,这是打外头买来的,已经送去育才里培训过了。”
邢霜失笑,这年头奴才不去育才培训一下,都拿不出手见人了。
她对王氏道:“我瞧着挺好。”
接着想起什么,她又问:“年后咱家改了惯例,太太们只留两个大丫鬟,你可习惯?”
王氏笑道:“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我倒想谢谢嫂子。原我还觉着减了人,怕是忙不过来。谁知如今倒还好些,原那四个,分别管着衣食住行,有什么吩咐的又是推来推去又是抢来抢去。如今只有两个,只分内外倒是方便。”
邢霜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不是,我便是老弄混谁管着什么差事,才想着改一改。如今我那儿袭人管着内,金钏管着外。至于下头她怎么吩咐,也该是她俩头疼的事儿。”
李纨好奇的在一旁听着,倒是跟这婶娘学了不少管家的妙招。她一时心中佩服,只觉得婶娘妙不可言,明明不是什么豪门千金,却比她婆婆还要出彩。
三人正说着话,金溪打外头进来回道:“赵姨娘这些日子常招马道婆进来,除此之外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