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并非如此,但还是忍不住把一腔怨怪全对向了裴有卿。
或许是事到如今,除了裴有卿之外,她已经找不到可以这样责怪也无惧的人了。
胸腔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不住起伏,陈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盯着裴有卿话不停歇继续怒道:“你爹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要了梓兰当他的女人,估计这个贱人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我一想到这两个人背着我做出来的那些事我就恶心得难受!还有你三婶,从前在我面前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现在拿走中馈也开始耀武扬威起来了!”
裴有卿知她有气,一直沉默听着,也未回嘴,直到听到母亲又开始怨怪三婶,终是忍不住皱了眉。
他今日出门的时候还碰到三婶了。
三婶还是和以前一样,还让他多安慰母亲。
裴有卿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沉声打断了母亲的话:“您为何要把所有的事都往不好的地方想,三婶临危受命,顾不得自己家里的事匆匆赶回来,还让我安慰您,您不感激,只知道说旁人不好。”
“您说梓兰背叛您,可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何会背叛您?您若是平日待她好些,而不是非打则骂,为何她会背叛您投靠父亲?”
“李妈妈也是,我劝过您,李妈妈跟着您进府,又是照顾您长大的乳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该随意定论,可您还是就这样把她赶走了。”
“您如今责怪身边无人,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您,可您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冷静下来!”
“郁弟的事也是——”
“他若高中,于家中只会是一份助力,日后我们兄弟同朝为官互帮互助,不知有多少人会艳羡,您却担心他抢了我的风头,怕他危及我的地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如今我与他兄弟再也没办法好好共处,这就是您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些时日,陈氏有气,难道裴有卿就没有吗?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何况裴有卿并不是泥人,他诸多忍让也不过是因为心里对他们怀着敬重,许多事,他宁愿自己忍受着,也不愿说些重话让他们难受。
可如今,眼见母亲至今也未有悔改之意,他心里的那点不满也终于越来越甚了。
他看着陈氏,那双眼眶也不知何时逐渐变得殷红起来。
“还有我和云娘的事,如果不是您和父亲,我和她又岂会走到这一步!”他终于还是把这一番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陈氏被裴有卿这番话说得震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指责她,几欲辩解却无从下口,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忽然了悟他这样生气的原因,也越发愤怒:“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怪我坏了你和那个小贱人的婚事!”
“母亲!”
裴有卿听到这个称呼立时红了眼,声音也控制不住一般跟着高高提了一些,他张口欲言,欲指责她的这一番言辞,却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无论说什么,母亲也只会一味地去指责别人。
这就是他的母亲,他的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