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辉摇头叹气道:“当日去掩埋王二喜和翠儿的尸体的人统共就四个,是王管家派去的人,掩埋处是我定的,知道他们坟地详细位置的也就那四个家奴。王二喜的尸体无故失踪,必然是他们当中人做的,待我细细盘问,相信定能查出来。此事你们暂且不要宣扬出去。要真是府里的家奴盗人尸体隐瞒什么罪孽,我绝容不了他!”
三个连着点头附和,明姝道:“大哥,若是查出来是谁,还望告知我。王二喜就是杀猫剥皮吓我和四妹妹的人,想来这件事也甚是奇怪,兴许盗他尸体的人是知情者也未可知,这几件案子都所有牵连,说不定能助我们找出沈姨娘死因的关键。”
明辉答应,明绪道:“说了这半天,你还未说你明日如何去面见皇上?你可有证人证明当日你一夜在房中,没有谋害沈氏的时间?这才是关键处,若是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明日还是先不要去,省得你说不清楚,招惹更多是非。”
明姝扬起脸道:“当夜本是采雯值夜,可是她被沈姨娘打伤,谦儿替她,可惜她已经被二哥打死。。。。那夜我记得风很大,窗户上的纸都被吹破了,屋内一直惯着冷风。谦儿用被子堵着那破窗处,出门去找人来修,恰好遇见巡夜的小厮,她便喊了两个过来瞧。
其中一人一直在门口抱着被子遮那破窗,我听外面的风太大,想着他一定很冷,就让他进屋躲风。后来风越来越大,采雯疼醒过来,怕我受冷风着凉,让我起床,睡到外室。
可是那夜的风太大,如马嘶吼一般,我实在睡不着,便披了被子站在窗口瞧他们帖窗户,我记得一共破了三个窗户,他们又是熬浆糊,又是找相同的窗纸。
几个人又笨,风又大,我也帮着他们按着那窗纸怕被风吹裂,后来贴好之后,我们就一人顶着一条被子站在贴好的窗前挡着风,生怕又被吹开。中间那两个小厮还说了几个笑话逗趣,这一站几近天亮。
风停了,我们才去睡下。后来是被屋外的吵嚷闹醒,才知沈姨娘失踪。可是我当晚被带走时,二哥和刘昌博等人根本不等我说出实情,连拖带拽就将我下了水牢逼供。”
明辉见明姝眸光低沉,脸上极为委屈,走近她面前道:“妹妹安心,既有人证,我这就亲自去找那两个小厮,让他们替你作证。”
明姝失落道:“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府里,我今日我让采雯悄悄去找,发现他们并不在府中。不知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毕竟有人存心要让我死,怎会留下这么重要的证人?”
明绪道:“你可记得他们的相貌?或者他们可有提过名姓?”
天色渐渐黑下来,明寿找了火折子上了烛火,明姝亦接过他手里的火烛点亮面前的白色蜡烛才道:“在窗外天色不明,火烛灭了几次,也就没再点,没看不清楚样貌,只听他们说他们是老乡,一个叫福贵,另一个叫三娃子,叫三娃子的是个孤儿,叫福贵的姓罗。他们是京郊罗家村的,在府内好似专门打更巡夜。”
明寿惊呼道:“三娃子?我认识他,为人很机灵,平日就爱说笑话,我听过。不过前几日三娃子得了大病,听说是传染病,被王管家轰走了。至于福贵,倒是不认得。府中奴才众多,我也只认得常见的一些,还有家人身旁的几个,几百号人恐怕连管家也认不全。不过既然得知名字,追查起来总归便宜些。”
明绪道:“事不宜迟,我这就亲自去罗家村找三娃子,看看他活没活着。大哥你去查问当日替王二喜挖坟的四个家奴,追问王二喜尸体的下落。四弟你去找管家要富贵,管家做事一向细致,他不可能不知道富贵的下落,除非死了,或者失踪。妹妹你先把沈姨娘案子知晓的部分写下来,着重写自己与几个家奴在一起糊窗子,证明自己无法作案。我们分工行事,事关妹妹性命,千万要保密。还有千万不要惊动喜鹊和明福、明熹兄妹。”
几人会意,点头同意,各自行动。
待三个哥哥走后,明姝唤进采雯,重新热好饭食吃了。
她见采雯有些神色不定,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心神不宁的?”
“小姐您当真要去宫里告御状?”采雯迟疑问道。
明姝示意她坐下道:“你知道我是无辜的,那日我与沈氏吵闹也是为了你。那夜你虽躺着,也是知道我与他们一起糊窗子至天明,怎么可能抽身害死沈氏?你不必惊怕,若是到时候要你作证,你只管照实说。我也不会为难你,更没人敢伤害你。我不会让谦儿枉死,我要替她要一个公道,替我自己洗刷污名。否则以后你我二人在这府里将举步维艰,我会沦为府中人的笑料,遭天下人唾弃,也会连累你。”
“小姐误会了,我是担忧小姐,万一皇上不见小姐,或者万一皇上发怒要杀了小姐怎么办?”
明姝笑道:“皇上不会的,皇上是明君,他绝不会在此刻杀我。”
采雯歪头问道:“小姐怎会如何肯定?听闻皇上威严无比,杀伐果断,万一小姐惹怒了皇上,保不齐会丢性命。”
明姝起身,推开南面的窗户,望着远处道:“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所顾忌,皇上也是人,他再乱杀无辜,也绝不会在需要父亲替他打江山时杀了我。”
采雯似懂非懂的问道:“小姐是说皇上顾忌老爷,不会杀小姐?”
“表面上是这样,不过也不是绝对,明日才会知晓。若我不幸被皇上砍头,采雯你就去找萧齐,他会保你一世平安。”
采雯忽站起来,哭道:“小姐别说傻话,还是等公子他们回来再做打算。”
明姝看着夜里飘扬的雪花,伸手去接,落了几片在手心,融化在掌心,传出冰凉之感。
想起因此案死了的谦儿,心底越加难受。
她站立窗前许久,看飘洒的雪花,心道明日进宫的路一定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