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容绣挫败地垂下头。
噩梦缠身将近一个月,卜卦却屡屡无果,偏偏自己身上的离奇事件她又不敢和任何人说,这阵子憋在心里,容绣觉得自己都快憋出病来了。
每个御医瞧完都说她没毛病,除了身体虚弱,还是身体虚弱。
容绣不禁嗤之以鼻,让他们接连梦魇一个月试试,看他们虚弱不虚弱。
碧螺剪了剪桌上烛台的灯芯,叹声道:“小姐,你这半个月来神神叨叨的,再这样下去,我看公子都要去元觉寺请方丈了,或者请个法师来驱驱邪。”
那日晌午闲聊,孟长淮说道他觉着小王爷不甚好听,让碧螺随着孟家那些老仆人就唤他大公子,碧螺却觉得大公子怪异了些,遂叫他公子了。
“别净瞎说,什么驱邪不驱邪的,你家小姐我哪儿招邪气了?”容绣瞪碧螺一眼,“他怎的还没回来?”
碧螺拴上窗锁:“方才问过殷护卫了,公子是被郭小将军叫走的,我看啊,小姐你就不必等了,说不定今晚回不来。”
容绣捏着拳头嘟了嘟嘴。有时候她竟觉得,夫君的发小这种生物,挺是讨人嫌的。
“小姐。”碧螺复又开口问道,“你说这殷护卫厉害不厉害?平日里见不着人,想找他又总能找着,唔……咱这会儿说话他会不会也能听见?”
语毕她还夸张地捂住了嘴。
“笨蛋。”容绣捻起一张卦纸随意贴到她脸上,落了下来,“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护卫叫做暗卫吗?叫你跟着本小姐看看话本子,你偏不看,孤陋寡闻。”
碧螺嘟哝道:“就算是想看,我也不识字啊。”
“算了算了,我好困,得先睡了,他爱回不回。”容绣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床边走去。
昏昏沉沉的,入梦时竟又是那个熟悉的梦。
现实里未曾见过的树林,乡道,道中央是被推倒的马车,和被斩杀得鲜血横流的马匹和家丁。
她很想再往前走一走看个究竟,奈何双腿却如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唯一的感觉,便是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的疼痛。
都说在梦里是不会痛的,为何这般?
她集中精神苦苦挣扎着,眼前景象终于慢慢变得模糊,泛白,漆黑。然而再次亮起的时候,却不是熟悉的帐顶,也没有满身黏腻的冷汗。
入眼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桃花林,满树桃花在灼人的骄阳下翩翩飞落,不知前方是什么,她却只能缓步向前走着,肩上落满桃花。
这片桃林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到了清澈的河边,她才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徐徐转过身来。
蒙着面纱的女子眉梢扬起,启唇间,白色的面纱在飘动。
“已经交出来的东西,你竟还想拿回么?”
容绣愣愣地望着她:“什么……东西?”
女子倾身,琥珀色的瞳仁吸住她的目光:“你最珍贵的东西。”
一阵沁鼻的桃花香中,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再次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