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下安静如常,庶妹想起今日白天的时候,在后院忙碌,虽然世子并未与自己多说几句话,但自己细细观察,他根本就未成朝董倚岚身上瞧上一眼,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晚上回到院子,虽然比往日在府邸养尊处优的时候,疲累很多,但心情却是说不出的舒畅。
冰儿递上一杯新蕊,看了眉眼舒展的董倚玥一眼,笑盈盈的道:“小姐今日心情不错。”
“那当然。”董倚玥随手拨弄着桌子旁的一排经书,面色和缓,“今日我从旁稍稍探问了几句,看来这世子和董倚岚倒的确是没什么,这我就放心了。”
“恩,还是徐姨娘那句话说的对。”冰儿笑眯眯的点头附和道,“三小姐长相娇媚,本身就比二小姐美多了,而且三小姐您自小在京城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二小姐气韵高雅多了,世子又不傻,怎会分不出高下来。”
本来董倚玥今日心情就不错,又被冰儿几句漂亮话正说到心坎儿上,顿时便有些飘飘然起来:“你说的也有道理,今日世子见我打了个喷嚏,还关切的问我身子是不是不爽呢。”
“谁说不是呢,世子心里肯定装着三小姐的,往日里世子主动相约三小姐出门散心,不也是对三小姐呵护有加吗。”冰儿不失时机的从旁又加了几句。
“笃……笃……”门外似乎一阵若有似无的叩门声传了进来,主仆二人都是一愣,对望了一样。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谁会来这院子。”董倚玥神色一紧,道。
“小姐,莫不是二小姐又回来了……”冰儿低呼一声,但抬眸瞧见对面董倚玥能够杀死人的眼神儿,忙又死死的掩住了嘴巴。
“去瞧瞧。”董倚玥坐直了身子,对冰儿低声吩咐道,“若真是她,便说我已经躺下了,把她打发走。”
冰儿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董倚玥虽然没有出门,但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两只耳朵也是急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可惜外面的声音似是极轻,夜里又是阵阵凉风,院子里头的芭蕉树叶沙沙作响,根本听不清外面的动静,里面的董倚玥倒是越发着急起来。
“小姐,”董倚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去瞧瞧,却和匆忙进门的冰儿险些撞了个满怀。
“刚才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搅。”董倚玥见是冰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冰儿先是搁下手中的东西,这才转过脸来,兴奋的道:“是世子……”
“什么,是世子……”冰儿话还没说完,便被董倚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既是世子前来,你这丫头,怎的如此蠢顿,也不邀请世子进屋。”
冰儿却是哑然失笑:“小姐,奴婢话还没说完呢,方才前来的是,世子身旁的侍从,说是白日里瞧着小姐鼻子有点囊,想着必然是昨夜起风,姑娘不小心受了风寒,世子不放心,这不忙完那边,便差人给小姐送了些药材过来,还特对细细叮嘱奴婢,要细细熬好,伺候姑娘服下。”
“什么?你是说世子。”董倚玥听闻此话,脑子里顿时一热,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起来,口中也是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奴婢岂敢欺瞒小姐。”冰儿伸手一指桌上的药材,道,“好了,奴婢这就先去煎药了,不然明日世子再见小姐,若是还不见好,只怕要拿奴婢问罪的。”
冰儿打趣了一声,便拿起药包朝外面走去,董倚玥则是握着有些发烫的双颊,心头自是无限甜蜜。
这边的佛堂里面,“阿嚏……阿嚏……”董倚岚手握着狼毫,弯下身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勉强打住,可惜手中的墨汁飞溅出来,把刚抄好的一页经文染黑了一大片。
董倚岚叹了口气,只得团起来,扔到地上,重新铺好一张空纸张,准备落笔。
“小姐,你先歇息吧,先把这碗药喝了再说。”红绸一进门,正瞧见董倚岚这幅狼狈样,不禁皱了皱眉头,开口劝道。
“唉。”董倚岚搁下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绕过桌子走了过来,
只勉强瞥了一眼桌上黑乎乎的药碗,嘴里便是无端的泛起一阵苦涩:“先,先搁着吧,等凉了我再喝。”
“那可不能依着小姐,”红绸似是早料到她会如此,董倚岚话音刚落,红绸便一阵风似的冲上前去,端起桌上的药碗,索性递道董倚岚眼前:“这药要趁热喝的才好,而且方才红绸已经在外面凉过一会儿了,这会子喝着正好。”
“红绸……”董倚岚深叹口气,语气中有些无可奈何起来。
红绸却是不为所动,固执的将药碗搁在董倚岚面前,又不知怎的从背后变出一小碟蜜饯来:“小姐快吃了药,再吃几颗蜜饯,便好多了。”
“唉”董倚岚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端起药碗,一咬牙,闷头灌了下去。
侍从脚步匆匆的踏着夜色回到院子,悄然推开房门,却发现屋子里虽然烛火黯淡,但钟翊正立在屏风前面,竟然还没入睡,显然是在等待着自己的结果。
侍从心里一叹,忙快步走上前去。钟翊也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便微微侧过脸来,开口问道:“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了。”
侍从拱拱手,恭敬的回到:“世子放心,药材属下已经依照公子的吩咐送过去了。”
“恩。”钟翊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见到她人了吗,眼下可还要紧。”
侍从凝了凝眉,有些为难的道:“属下赶去的时候,姑娘似是已经歇息了,属下等便不敢进去打扰,只是将药材交给了侍女。”
“哦,也是。”钟翊闻言点了点头,自嘲的低眉笑笑,“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是”侍从应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