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天灯都是白色纸罩,唯有徐嘉式亲手放起的是红色。天灯都被烛火烘出暖红,白中透红,红而更红,如心脏跃动。
烟火直冲天际,轰的一声炸响,照亮半个天空。黑夜如昼,闹中存静,红色天灯徐徐从燕绥面前经过,霎时间似乎万籁俱寂。
燕绥目光描摹上面端正到虔诚的文字——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向来字迹张狂的人,小心地模仿心心念念之人的笔迹,于大众面前,将心意表露给一人知。
红灯缓升,燕绥目光追随其至天际。天灯浮动如星,若干吉利祝愿,包括天下赐福百姓,是大爱大德。而这一条,是属于燕绥和徐嘉式的,小情小爱,小到只有彼此。
仰头仰得脖酸,燕绥目光下沉与徐嘉式四目相对。
纷纷其众,独他入眼。
徐嘉式放好烟火便要登上城楼,虽是摄政王,但也只能走午门侧门。燕绥忽然记起什么,对楼下摆手:“你不要上来!”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看没看见,皇帝不许任何人跟着,一手护着腹部,一手提起略长的吉服下摆,用能力所及最快的速度奔下城楼。
天际烟火越亮,城楼之下越暗。
燕绥在黑暗中快步,心脏跳动比脚步更快,他一层层踏下台阶,转角回身,一头扎进一片坚实的胸膛。
正门墙洞之外,众人视线之下,摄政王轻轻搭住皇帝肩膀,很快又松手。
皇帝站在墙洞里,摄政王站在墙洞外,一暗一明,君臣上下。
“跟朕来!”燕绥拽住徐嘉式手腕,将他拽进正门,将两人一同藏匿在黑暗之中。
烟火热闹明亮,而呼吸寂静交缠。
“陛下,臣不能走正门——”
“摄政王不可以,但皇后可以。”燕绥五指挤进徐嘉式指缝,踮脚,鼻尖轻蹭他下颌,字字句句勾起他皮肤战栗,“你不是想做朕的皇后吗?除了牵手,皇后还应当做什么?”
柔软的双唇吐出蛊惑人心的字句,一寸一寸擦过下颌,徐嘉式周身几乎被奔涌的热血撑得炸裂,他猛地低头,将勾人的双唇攫取吞吃。唇齿抵咬,也止不住酥痒心燥,很快他尝到血腥味,瞬间心惊退避:“陛下,是臣伤到你了吗?!”
燕绥踮着脚,捧住徐嘉式脸颊,将他狠狠抵在城墙上:“是朕咬的你……皇后伺候得不尽力,该罚!”
徐嘉式周身紧绷而僵硬,头脑迟缓地任由渴望蔓延,如灵活的藤蔓迅速覆盖高墙壁垒,克己复礼的自持之念岌岌可危。
燕绥染血的双唇蹭到徐嘉式耳边,低声提醒:“你抵着朕了。皇后,初一十五是要侍寝的,侍寝,可不是只亲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