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回答的沉默时间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如果她说“不会”,他真的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扔掉筷子扬长而去。“我可没说我不会留在学校。反倒是你,真觉得你都在一中,我还能去哪里鬼混啊。”顾盛廷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嗤笑一声:“叶一竹,我发现你真挺会倒打一耙的。”吃完午饭,叶一竹没有和和顾盛廷回学校,反正下午的表演她不想去看,正好趁这个时间回宿舍补觉。秦铭程褚那帮人说是来一中看顾盛廷表演,可出了一中门,一定会有夜场,所以她得养精蓄锐,才能经得起折腾。宿舍难得一个人也没有,冬天的被窝也尤其温软,顾盛廷和宁雪都忙着晚上的表演,叶一竹就这样蒙头大睡,再醒来时窗外的天都黑了。接到吕家群电话的时候,她刚好梳洗打扮完毕准备出门。“我是听说你们今天校庆,才选的这个时间。”他的声音听上去更沙哑了,不知道这大半年来,他又酗了多少烟。“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他差点忘了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不然以前的叶一竹,不会这么犹豫。“如果是去广州前最后一面的话,金沙角见吧。”————有点收不住了字数太多分两章发七中叶一竹心里很清楚,也许今晚过后,她和吕家群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去金沙角的路上,叶一竹看到不少穿七中校服的少男少女,叛逆地把裤脚改小,出了校门就把头发散下来,外套系在腰间,成群结队,吵吵闹闹。总有曾经他们的影子。那三年吕家群最后的学生时代记忆,也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日子。金沙角临岸大重的环城河,他们读书那会儿,还是一片荒地,这两年政府在这边搞投资,将此处建设成为了灯光璀璨的繁华地带。冬季的夜幕降临得早,不过六七点钟,河畔灯火辉煌,游轮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缓慢环巡。因为是周末,即使是湿冷的冬夜,也有不少老人小孩到河边散步。叶一竹在来的路上幻想过很多自从那夜下下之后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想象中的吕家群,也许因为世事蹉跎和反复的打击失望而变得胡子拉碴,眼神会失去暴戾少年的火光。可是吕家群依旧是吕家群,他留寸头,一身干净清爽的装扮,无论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黑色棒球棒将他脸部的轮廓勾勒得分明俊朗,双手插兜,永远像那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一瞬间,让叶一竹觉得他们好像还在七中上学——逃晚自习,脱下校服,风风火火来到河边集合准备出发去二楼后座。追逐的孩童从她身边跑过,凛冽的风将她飘走的思绪拉回来。她忽然停住脚步,凝视着靠在河边栏杆抽烟的少年。隐痛的心清楚,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他曾经说过,她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的人,殊途也难同归。吕家群把烟蒂随手往河里一扔,猩红的火光就这样无声湮没在平静的河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走近他,奶声奶气,义正言辞:“哥哥,不能把烟头扔进河里的。我爸爸以前这样做,都会被妈妈骂,说他是坏人。”听到那两个字,叶一竹的心头有些触动。“好,哥哥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虽然哥哥,的确是坏人。”他温柔弯下腰,摸了摸那个小孩子的发顶。“知错就改,就不是坏人了哦!”吕家群放声大笑,舌尖竟有些酸苦。知错就改,知错就改……他的错开始得太早,犯得也太深。人生其实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步错,步步错。他忽然回头,苦涩的笑意都落入她眼中。“来了。”一开口,他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桀骜少年。“秦铭和岑姐他们,知道你要走吗?”“秦铭那小子要是知道的话,恐怕现在就不会还在一中玩了吧。”叶一竹被他逗笑,随后听到他落寞又释然的声音,“其他人,知不知道也都不重要了。”是啊,他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来去自如。“你们很合适。”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叶一竹愣住,过了片刻,他又说:“那次在篮球场,我就看出来他喜欢你。”“恐怕不是吧。”她扭头和他对视,轻笑一声:“你为什么当初会怀疑我?让我来猜猜,因为你觉得我喜欢顾盛廷。”“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看她的眼神里,总有几分赞赏的意味。可此时此刻,叶一竹并没有任何惊喜的情绪。“你和他很早就扯上关系了,那天我到你宿舍找你,知道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