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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长孙皇后厉声道：&ldo;你们放开他，让他去死。我倒要看看，一代雄主李世民的皇长子是如何被这棵树杀死的！&rdo;宦官们松开了手，李承乾呆若木鸡，不敢去看这个面凝寒霜傲然不可侵犯的女人。长孙皇后凛然道：&ldo;武德七年，你伯父李建成在你的饭中下毒，你已经被抬进棺材，又爬了出来，自个儿从阎王爷那里拣回了一条命。我问你为什么不想死，你当时怎么说来着？你说你是秦王的长子，要死也得轰轰烈烈！可是今天，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rdo;

李承乾扑通跪倒，大叫一声：&ldo;母后！&rdo;长孙皇后指着他的鼻尖道：&ldo;你今天就跪在这里，给我好好想清楚了。&rdo;

这一宿，长孙皇后一直闭目坐在东宫里没有离开。到了二更时分，一根红烛燃到尽头，一个小宦官过来换上一根新的，寒风呼啸着，烛火摇摇晃晃，海棠拿起一件袍子轻轻走向大门。长孙皇后突然睁开眼睛道：&ldo;太子妃，你干什么去？&rdo;

海棠一哆嗦，不敢看皇后的眼睛，小声道：&ldo;外面风这么大，儿臣给他送件棉袍。&rdo;长孙皇后喝道：&ldo;不许去！&rdo;海棠跪倒央求道：&ldo;母后，太子会冻出病来的！&rdo;长孙皇后阴着脸：&ldo;我就是要让他冻透了，不然他醒不过来！&rdo;

天快放亮时，李承乾终于晕倒在院子里，浑身发烫。长孙皇后让人把他抬进来，一面派人去请太医，一面派人去禀报李世民。过了一阵，太医何思道来了，李世民却没有来，长孙皇后问皇上正在干什么，去报信的太监回答说，他正准备起驾去探视房玄龄。长孙皇后知道皇帝是记着太子差点登基的旧怨，不愿来看他，心里无奈，只好吩咐太医快些给太子诊脉。

何思道为太子诊完脉，脸色凝重地禀报皇后，太子得的是伤寒。海棠和灵儿脸色俱是一变，长孙皇后却面沉似水，像是丝毫不为所动。海棠着急地问：&ldo;何太医，严重吗？&rdo;何思道说：&ldo;我开上几副药，你们让太子殿下按时服用，不然转成肺疾就危险了。&rdo;说完，他提笔开了张方子，交给海棠，皇后挥手让他退下。海棠看过药方，让灵儿快去安排人抓药，长孙皇后止住了她，把方子要过来，一眼也不看就放在一旁的几上。海棠诧异地看着皇后：&ldo;母后，何思道说了，这药可耽误不得。&rdo;

贞观长歌十七解茧（2）

李承乾突然在一旁说起胡话来：&ldo;汗血马快跑‐‐这是哪里‐‐骰子‐‐看谁扔得远！&rdo;海棠慌忙将手伸向他的额头，惊叫了起来：&ldo;好烫！&rdo;她回到长孙皇后跟前跪倒在地，央求道：&ldo;母后，快让儿臣给太子抓药去吧。&rdo;长孙皇后冷冰冰地说道：&ldo;这方子救不了太子！&rdo;

李承乾的病越来越重，房玄龄的病情却好转了不少，这次李世民来探望的时候，他居然能睁开眼睛说话了。看着坐在身边的李世民，他憔悴的脸上慢慢地挂满了惊奇，接着由惊奇转为了惊喜，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从喉结深处发出一声呼唤：&ldo;皇上‐‐是您吗？臣不是在做梦吧？&rdo;

李世民点点头道：&ldo;是朕呀，玄龄。&rdo;

房玄龄放声大哭起来：&ldo;皇上‐‐&rdo;接着便要挣扎着起来给皇帝磕头，李世民一把摁住他：&ldo;不必了，你身子虚弱，躺着吧！&rdo;房玄龄泣道：&ldo;皇上呀，您可回来了，老臣真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呢！&rdo;李世民也露出感动之色来，说道：&ldo;朕不是好好的吗？&rdo;两人说了好一阵子话，提到这些日子朝中发生的事儿，房玄龄恍若隔世，两人议论了一番，都是感慨万千。

第二天，李世民又抽出空来看望房玄龄，两人聊得很深，一直聊到天黑，房玄龄劝李世民道：&ldo;皇上，天黑了，您该早些回去安歇了。&rdo;李世民一摆手道：&ldo;不忙，让朕再陪陪你。玄龄呀，说起来朕真得好好感谢你才是呀！要不是你派李世北进到阴山谷口，朕一定逃不脱阿史那思摩的堵截，恐怕再也无法回到长安了。&rdo;房玄龄看了李世民一眼道：&ldo;皇上不要感谢臣，要感谢皇后娘娘和太子，要不是娘娘坚持，群臣早就逼太子出兵马邑了！没有娘娘在后面撑腰，臣一个人哪里拿得下这么大个主意？&rdo;

李世民知道房玄龄是想弥合自己与皇后、太子的关系，心里暗自感叹这真是个厚道人，也相信他讲的大部分都是实情，心中不禁有所触动。但他依然感到太子干的事太出格，一时半会儿，他仍然无法搭下这张脸来。房玄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接着说道：&ldo;看得出来，皇上还在生娘娘和太子的气，可是臣不能不凭着良心替他们说几句话。出了这样的事儿皇上心里不好受，他们娘俩就好受吗？皇上伤的是面子，娘娘和太子可连魂儿都伤了，陛下可不能再冷着他们了！&rdo;

李世民站起身来一摆手道：&ldo;玄龄，你大病初愈，身体要紧，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朕‐‐朕得去中书省转转了！&rdo;说着他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道：&ldo;玄龄，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北伐就要开始了，这么大一场仗，离了你这个军师可不成呀！&rdo;房玄龄知道皇帝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他此时方意识到，这场事变在这对父子间留下的隔阂一时难以消除，脸上露出既失望又无奈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