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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皇上，臣请示严办洪承畴！……

崇祯沉声道：&ldo;洪承畴，你都听见了？&rdo;洪承畴垂首应道：&ldo;臣都听见了。&rdo;&ldo;那你还有什么话说？&rdo;洪承畴道：&ldo;有。剿贼方略的&lso;三误&rso;，臣只说了两误，还有一误没说。&rdo;停顿了一会，见崇祯没有说话也没有不让他说话，洪承畴又接着说：&ldo;这第三误：臣以为，饥民是贼之源泉。人无饭吃，必然造反。因之，剿贼必须安民，安民必须免缴中原五省税赋，让饥民有饭吃。饥民其实都是胆小怕事的老实人，只要填饱肚子，就会与贼分离，自个把自个拴在黄土地上，种地打粮，不惹祸。贼呢，也就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流。然后，官军才可能将贼剿灭。总而言之，欲剿贼，先安民。没有安民之功，便没有剿贼之效！&rdo;

崇祯怔住，呆看洪承畴。龙座旁边的王承恩也怔住，呆看洪承畴。殿下的督抚们无言反驳，个个呆看洪承畴……一时间满朝寂静，静得可怕！只听洪承畴慢声道：&ldo;秉皇上，朝廷的剿贼三误，臣已经说完了，请皇上赐罪。&rdo;洪承畴屈膝跪下，却高傲地昂着头儿。

崇祯终于忍无可忍，一掌击在座上。继之，他大怒而起，抛下满朝大臣，甩袖而去，消失在屏风后面，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满朝文武都惊呆了，即不敢开口，更不敢退朝，站在那儿，个个不知怎么着才好。王承恩小快步至洪承畴身边，在他耳边激动低语：洪大人，您今儿赤胆忠心，老奴万份感激……洪承畴低声回答：&ldo;在下只求一吐为快，死而无憾。&rdo;王承恩低声道：&ldo;未必会死。&rdo;

王承恩说罢掉头而去，匆匆地追赶崇祯。他也消失在屏风后面。

第二十一章洪承畴冒死进谏（二）

后宫，崇祯正气得跺足，口中不知嘟囔着什么。王承恩匆匆赶来：&ldo;皇上……&rdo;崇祯怒声打断，道：&ldo;你听见了吧，洪承畴打心眼里瞧不起朕！哼，竟然把朕多年来的剿贼方略，说得一钱不值，那可都是朕的心血呀！&rdo;&ldo;请皇上息怒。&rdo;崇祯切齿：&ldo;可恨之至，朕没法儿不怒！朕气得坐不住。&rdo;

王承恩提醒道：&ldo;皇上啊，您想想，洪承畴是所有大臣中最谨慎的人。有时候，他甚

至胆小如鼠。今儿，他为什么敢口出狂言呢？&rdo;崇祯略有所感：&ldo;为什么？&rdo;王承恩道：&ldo;老奴觉得，他以往的胆小是装的，今儿的犯颜直谏才是他的真面目。&rdo;崇祯沉呤……

&ldo;老奴可以肯定，他在开口之前，就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他以他的狂言来向皇上尽忠啊！&rdo;崇祯一叹，无语。王承恩颤声道：&ldo;老奴斗胆问一声皇上，洪承畴的话，说得对不对？&rdo;崇祯呆了半天，才气得一跺脚，道：&ldo;……可、可他欺君太甚！&rdo;王承恩道：&ldo;忠言逆耳呀。&rdo;&ldo;难道不能进不逆耳的忠言么！……他就不能换个腔调跟朕说话？就不能递个折子上来，别在大廷广众出风头？！&rdo;王承恩赶紧点头道：&ldo;皇上圣见。这洪承畴不说则罢，要说就要出风头。犯酸呗！&rdo;

见皇上心气稍稍平顺了些，王承恩接着道：&ldo;皇上啊，老奴估计，洪承畴的话恐怕还没有说完，他心里也许暗藏着剿贼良策。&rdo;崇祯急问：&ldo;什么剿贼良策？&rdo;王承恩道：&ldo;那就得听他说完了。&rdo;崇祯怒道：&ldo;行！朕让他说完。如果没有良策，那他就是欺君犯上，那他就是一个狂贼。到了那时候，洪承畴纵然有一万个头，也不够朕砍的！‐‐不够砍！&rdo;崇祯似乎仍不解气又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崇祯向外移了两步，复叹道：&ldo;唉，还是你先去吧，朕消消气再去。&rdo;王承恩临出去时又进言道：&ldo;皇上，洪承畴一个人的死活无足轻重。但是，满朝大臣们都等看皇上如何处置他。他们将从洪承畴的下场中看出自个的荣辱、升降，琢磨自个的命运，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最重要的……请皇上圣断。&rdo;

崇祯有点悟过来，点头道：&ldo;朕明白。&rdo;

龙座空着，满朝文武仍在唧唧嚓嚓。……忽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死一般寂静！原来，崇祯缓步归来了，他登上丹陛，回到龙座上。崇祯坐定，瞟一眼仍然跪在那儿的洪承畴，冷冷道：&ldo;爱卿，朕刚才出去洗了洗耳朵。你继续说吧，朕洗耳恭听。&rdo;洪承畴鼓起最大勇气：&ldo;皇上恕臣无礼，臣想站起来说话。&rdo;崇祯一愣，拿不准让不让洪承畴站起来。

这时，洪承畴已经自行站了起来，他运了口气，高声道：&ldo;臣认为，如想灭贼，首先得承认贼实在了不起，承认贼把各省官军整惨了，打败了，把贼当成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危险的天敌。有贼无我，有我无贼！&rdo;洪承畴既已置生死于不顾，也就无视龙座上满脸怒容的皇上和鸦雀无声的一殿重臣，朗声说道：&ldo;臣认为，中原五省应当联为一体，合为一个省，设立五省总督！这个总督，有权节制五省所有的督抚、官吏，有权统领五省的全部兵马、钱粮及文武军政。然后，采用&lso;四正六隅十面网&rso;的剿贼方略。所谓四正，乃东南西北；所谓六隅，乃山、川、江、湖、乡、镇；所谓十面网，乃用各省官军十面围逼，围而不打，由五省总督亲率十万精锐，专攻专打……其详细战法，臣拟有专折，请皇上审阅。&rdo;洪承畴从怀中掏出奏折――那折子的边角都已磨损了，可见在怀里揣了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