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诺不生气才怪,只?见?这人身上的?魔气又浓了几个度,转瞬到了跟前?,冲木炎袭来。两人你来我往,绕着他打。被像个物品一样夺来夺去,苏子沐晃的?头晕眼花,他缓了许久,看?准机会一把环住身侧的?木炎。世界仿佛静寂了两秒。他原本是逮着容诺下手的?,却没成想容诺和木炎交手间?移了位,捞错了人……毁灭吧,这糟糕的?世界。容诺最先?回过神,聚气便向他怀里的?人打来。要说先?前?容诺仅是怒,如今却是已然展露杀意。他赶忙抱着愣神的?木炎扑向一侧。“苏子沐!在蛮荒你便抱了他几百年,如今还要抱?!”怒吼声?贯入耳朵,吓得他顾不上旁的?,赶紧松开木炎。看?容诺靠过来,以免两人再次动手,他连忙把木炎挡在身后,急道:“等?等?,别动手。”“你护着他?”容诺被怒意充满的?眸底,此刻又增添了几分失望与哀伤。“不是。”苏子沐拨开木炎的?手,几步走上前?。“那你眼下又是在做何?!”体内魔气肆虐,要压下嗜血的?欲望保持理智,容诺必定不好受。苏子沐拨开木炎拉他的?手,踱步到容诺跟前?拥住人,一遍遍捋着人背脊安抚。“在灵域时?,他与别的?生灵看?起来很不同,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就是好奇。之后在人界待了几年,懂了些所谓的?人情世故,也只?是想知道里面是个什么,而且都孵了两百年了,就没想过放弃。”苏子沐也不知这人听木炎说了多少,他不想引得误会,那些过往只?要能?想起的?就一股脑儿全说了。半晌后,容诺周身魔气渐渐平息,人才开了金口,“跟我回去。”苏子沐没动,拉住人,拂开这人侧颈的?发丝。肌肤上的?魔纹正在快速淡隐,此刻容诺该是能?讲通道理的?。他抬手露出锁灵环,说:“先?把它解开。”“你是在和本座谈条件?”容诺语气危险起来,“擅自离开流云殿,还想解开它?”“怎么能?叫‘擅自’?要不是因为它,我怎么会到这儿?”他对容诺这话持绝对的?反对意见?。容诺大概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理亏,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听这话,是不愿意解了?苏子沐忍不住问?:“为何定要如此?莫名就被套上这东西,我连自己错哪儿了都不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容诺不答,苏子沐拿出木炎给的?那块碎片,见?到碎片的?那刻,容诺眸底明显划过一丝慌张。苏子沐问?:“你抓了元熙?”对方瞥向身后的?木炎,“你信他?”“我信你,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倘若如此,你又为何要问?我?”“你当真抓了元熙?抹除过我的?记忆?”在人避而不答,岔开话头时?,苏子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容诺没接话,只?是想再次拖他回魔界,“跟我回去。”他甩开钳在手腕上的?手,追问?:“锁灵环就是在那时?戴上的?对吗?”这话一出,容诺体内魔气又有暴动征兆。“那具身体也是你为了获取力量而做的?备选?”就算吞噬全部?天道之力也不一定能?达到目的?,而南辕寄风生前?的?实力离那个位置,就只?差了九生天元这一个契机,其肉身也是个不二选择。“你怎么能?这么做?竟为了力量去殺天道,乃至放弃自己的?肉身。”苏子沐气得发抖,但更多的?是后怕,灭天道,公然挑衅规则,这人怎么敢的??“力量有什么不好?”容诺不再保持沉默,而是拽起他衣襟质问?,“难道本座要像两百年前?那样弱小才好?被你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操控才好?”“我何时?将你当成木偶操控了?”“挥手便改了本座的?记忆,与对待木偶有何不同?你让本座离开冥界,让本座等?,本座信,可结果呢?”容诺怒火滔天,瞳孔已然又变回了赤色,“谎话连篇,答应过本座多少事,有哪一件做到过?”“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两百年前?的?事,他没料到这人心中是这样想的?,还积怨至今。“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替旁人做决定?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吗?”沉寂片刻后,他道:“你若心中有怨,怎样对我都可以,放了元熙,也别去碰那具身体。”两两相望,容诺说:“二选一。”声?音不大,他有些不确定是否听得准确,露出不解,容诺再次道:“二选一。”这次他听清了,他垂眸,深深吐出口浊气,“放了元熙。”容诺半晌没说话,他抬眼看?去,就见?这人薄唇轻启:“你同意我换那具身体?”“这是你的?事。”他淡漠答道。话刚说出口,他的?脖颈便被掐住,容诺眸中红光流转,“你此话何意?”“这是你的?事。”他道,“容诺,我那日所言虽是置气,但也并?不全是。”泪水不知何时?蓄积到容诺眼眶,在这刻从面颊滑落,“你要与我决裂?就仅仅只?是因为一具躯壳?”苏子沐垂下眼眸避开人的?视线,又听人笑道:“如此,你该是更乐意本座去取天道力量。”地生薄“只要我活着,你达不到目的。”“那你要我如何?我该如何?”容诺两手捧上他的脸,略显癫狂,“你会死的。”“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死?”突然苏子沐想到了什么,“就因为当初那个女侍留下的莫名故作高深的笑?那事已经过去这么久,我若是会死早就死了。”容诺想说,不是女侍,而是他推演的结果,但他却没法开口。苏子沐乃不死之身,本该与这天地同寿,这等?推演结果只能说明在不久的将来,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可控制的事。他唇瓣动了又止,这些话数次冲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回去,只说:“你曾说过多少次‘不会死’,可最终又如何了?”“那是……南辕寄风已经死了,除了他,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能将我逼至绝境。这世间除了你,没人能杀我。”苏子沐揽过他,温热指腹拂过他侧脸替他拭去泪迹,小心翼翼安抚他的情?绪,“别去碰规则,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那双眸子闪着期盼微光,可光的背后却是无尽黑暗,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容诺定定看?了许久,心口酸涩生疼,为何定要阻他?他不明白,他有那个实力抵达那个高度,他也只是想将规则握在手?里而已,又不是要灭了这三千世界,为何眼前的人却总阻拦他?分?明只要掌控规则所有的一切都?能变好,湮灭的神木族、曾经死的人或是将来会死的人都?能回来,他也不必日日绷着神经害怕将来可能会决裂的那刻。只要那些人回来,他和苏子沐大抵不至于还会走到刀剑相向的结果。到底为什么非得?阻他?“算了,就这样吧。”心底的一个声音突然窜了出来,极具诱惑。他突然有些累了,不太想再去争什么,就如“南辕寄风”去死前的那般心境,突然就想随波逐流地活一回,促使他鬼使神差地覆上?捧在脸颊的手?。感受到人手?背的温度,带着眷恋,他手?掌顺着人的手?背滑下碰到其?腕间的锁灵环。咔嗒!银白金属环断开,掉落在脚下的绿茵草地中。火光挥退黑暗,玄色锁链加身的人眼还没来得?及睁开,戏谑的话就脱口滚出。“吾还以为你色令智昏,已然到不辨是非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