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后院,有一口枯井,井里浮上一具尸体。
谢玄英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被手下叫了起来。他匆匆用冷水洗过脸,到后院去认尸体。
之所以要他亲自确认,主要是因为其他人不熟悉鲁王。
谢玄英就不一样了,很久以前,他见过。
被浸泡一夜的尸体已经开始发白,双手皮肤剥脱,看着大了一圈,脸皮也有些发胀,好在眉眼还算清楚。
谢玄英拧眉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是鲁王没错。
他暗松口气,又觉异常:“怎么会在这里?谁发现的?”
“打更的人回来,路过瞧见的。”
“查。”
谢玄英吩咐一声,忙起更重要的事:整顿军队,安抚民众。他以为做得不晚,谁知道还是迟了。
仅仅一早上,就有人犯事,他们借搜查无生教众为由,抢夺财货,甚至淫-辱良家妇女。
“夺人家财的,打十军棍,归还财物,淫-辱妇女的,绑到县衙门口。”
护卫们不知道他的意图,只好先照办。
谢玄英又找来侥幸未死的主簿,命他暂且统管琐事,尤其平抑米价,不准米商囤货不卖,违者当做无生教叛贼处斩。
然后,他拿起佩刀,走到县衙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在指指点点的百姓面前,干脆利落地把被绑的小旗砍了。
头颅滚地,脸上犹且保持着迷茫之色,全然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淫辱妇女者,死。”谢玄英平静地说,“有谁不信的,尽管试试,看我敢不敢杀。”
闻讯而来的几个将官,闭嘴了。
虽然官兵抢劫是常见操作,不然怎么有“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一说呢?昨天连胜两场,正是振奋军心的时候,现在杀人,未免叫人心凉。
但谢玄英砍得太快,完全没有审判警示的意思,反而让他们无话可说。
帝王亲军又如何?
这上上下下,包括吴千总,都不敢打包票,觉得谢玄英不敢杀自己。
县衙门口一滩鲜血。
谢玄英抬眼,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几个手下。
郑百户反应最快,立刻说:“谨遵将军之令。”然后掉头就跑,飞快跑去整顿下属了。
抢是肯定抢了的,只希望亲军的人下限不要太低,没有第二个□□妇女的。谁手下有这样的人,谁在长官面前的前途,就悬了。
刘副千户也跟着反应过来:“属下明白。”
他也揍人去了。
吴千总……吴千总犹豫了一下,考虑昨天送到手上的钱要不要退。他的手下比较懂事,好处到手,先分给长官一大份。
想了想,他决定昧下。
打仗除了为官,就是为钱嘛。
“将军。”吴千总若无其事地上前,“已经查明白了,人是无生教杀的,说是奉左右护法之命,一旦城破,就杀死鲁王,为万千教众报仇雪恨。”
“知道了。”谢玄英收回佩刀,刀刃擦过鞘,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音。
吴千总问:“人怎么处理?”
“先留着。”谢玄英说,“吴千总。”
“属下在。”
“昨夜破城,你一马当先,劳苦功高。”他慢慢道,“此刀锋利,赠你如何?”
吴千总愣住,霎时间,后背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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