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突然有个小丫头跑来对她说道&ldo;太太等你好久了,还在这里做什么呢?&rdo;
她连忙随着小丫头到了暖套房里,胡乱用了些晚饭。此刻虽有山珍海味,也无心去领略滋味了。一会子晚饭吃过,她便忙不迭地回楼,走到陆曾的房门口,只见他正起身,坐在床前,只是发愣。她见了,不由得开口问道:&ldo;陆将军,用了晚饭不曾?&rdo;
他道:&ldo;还未有用呢,多承小姐记念着。&rdo;她听了这两句话,也不好再问,只得回楼去了。
不多时,夜阑人静,大约在三鼓左右,她在榻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眼睛一闭,就看见一个很英俊的陆曾,站在她的面前。她越想越不能耐,竟披衣下床,轻轻地开了房门,下楼而来。到了他的房门口,只见房门已经紧紧闭起,房里的烛光尚未熄去。她从门隙中窥去,只见陆曾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烛光之下,在那里看呢。她见了他,不知不觉地那一颗芳心,不禁又突突地跳了起来,呼吸同时也紧张起来,便轻轻皓腕,在门上轻轻地弹了两下子。
陆曾听见有人敲门,便问道:&ldo;谁呀?&rdo;她轻轻答道:&ldo;我呀!&rdo;陆曾又问道:&ldo;你究竟是谁呀?&rdo;她答道:&ldo;我呀,我是……&rdo;陆曾听着好生疑惑,便站起来,将门开了,见是她,不禁吃惊不小,忙问道:&ldo;小姐!现在快到三鼓了,你还没有睡么?&rdo;她见问,先向他瞟了一眼,然后嫣然一笑,也未答话。陆曾见她这样,便知来路不正,便问道:&ldo;小姐,你此刻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rdo;她掩口笑道:&ldo;长夜如年,寒衾独拥,太无生趣,怜君寂寞,特来相伴。&rdo;
陆曾听到这话,正色答道:&ldo;男女授受不亲,小姐既为闺阁名嫒,陆某亦非登徒之辈,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劝小姐赶紧回去,切勿图片时欢乐,损失你我终身名节要紧。&rdo;
他说到这里,猛听得一阵足步声音,从窗前经过,霎时到了门口,原来是一班守夜的家将,正从后面走来,瞥见陆曾和她在房里谈话,一个个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齐圆睁二目,向房里盯着。这正是:恶风吹散夫妻穗,暴雨摧残并蒂花。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回女自多情郎何薄幸客来不速形实迷离
却说一班上夜的家将刚走到陆曾的卧房门口,瞥见寿娥笑容可掬地也在房里,大家不由地停了脚步,数十道目光,不约而同地一齐向里面射去。这时把个陆曾弄得又羞又气。他本来是个最爱脸面的人,怎禁得起这众目睽睽之下,现出这种丑态来呢。暗自悔恼不迭地道:&ldo;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了。我一身的英名,岂不被她一朝败尽了么?&rdo;他想到这里,不禁恨的一声,向她说道:&ldo;小姐,夜深了,请回罢!&rdo;
她见那班家将立在门口,那灼灼的眼睛,向里面尽看,登时一张梨花似的粉脸,泛起红云,低垂螓首,也没有回话,便站起来出了门,扶着楼梯,懒洋洋地走一步怕走一步地上楼去了。
这里众家将见了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嘁嘁喳喳的一阵子,离开房门,到了后面。
有一个名叫滑因的,向众人先将大拇指竖起,脑袋晃了两晃笑道:&ldo;诸位今朝可要相信我的话了罢,我姓滑的并不是夸一句海口,凭他是谁,只消从我眼睛里一过,马上就分别出好的丑的来,就是蚂蚁小虫,只要在我眼睛里一过,就能辨出雌雄来呢。前回这姓陆的和盛大哥作对,我便说过了,无非是争的一个她,那时你们却不肯相信我的话,都说姓陆的是个天底下没有第二个的好人,今天可是要相信我不是瞎嚼了。&rdo;他说罢,洋洋得意。
有两个猛地将屁股一拍,同声说道:&ldo;我们错极了,方才这样的好机会,反而轻轻地放弃了,岂不可惜么?&rdo;
众人问:&ldo;是什么机会?&rdo;
他们俩答道:&ldo;方才趁他们在房间里,何不闯进去,将他和她捆个结实,送到太太那里去,但看她怎生的应付法,这也可以暂替盛大哥稍稍地出一口恶气。&rdo;
众人听得这话,一齐将舌头伸了一伸,对他们俩同声说道:&ldo;你们的话,说得风凉,真个吃灯草的放轻屁,一些也不费力,竟要到老虎身上去捉虱子,佩服你们的好大胆啊!不要说我们这几个,便是再来一倍,只要进去,还有一个活么?&rdo;
他两个又道:&ldo;你们这话,未免太长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凭那个姓陆的能有多大的本领,一个人一刀,就将他砍成肉酱了。&rdo;
众人都道:&ldo;只有你们的胆大,武艺高,可以去和陆曾见个高下,我们自知力量小,不敢去以卵击石,自去讨死。&rdo;
滑因笑道:&ldo;你们这些话,都是不能实行的话。依我看,不若去将老太太骗下楼梯,叫她去看个究竟,那时既可以揭穿他们的假面皮,并且那个姓陆的,就是通天的本领,到了理亏舌头短的时候,估量他虽明知是我们的玩意,却也不敢当着太太和我们为难的了;等到太太见此情形,还能再让他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么,可不是恭请出府呢。&rdo;
众人听了他这番话,一个个都道:&ldo;好是好,只可惜是太迟了,现在已经没有效力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