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太后蹙起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她微微颔首,唇角带起个笑容,&ldo;还是厂公思虑得周到。&rdo;
&ldo;是啊,我大梁有严厂公这样的贤能之臣,必定千秋万世的。&rdo;敦贤亦随声附和,俄而又想起了另一头,问道,&ldo;可让谁去祈福呢?老祖宗年事已高,自去不得。如今皇上龙躬抱恙,本宫也走不开,只能从妃位的妹妹们里选一个去了……&rdo;
高太后却挥手,&ldo;不必了。依哀家看,那个姓陆的夫人就不错,她生得面善,有佛缘,又是沛国公家的,哀家见了就喜欢。她不是也抱恙么,整好去好好祈福。&rdo;说罢她便吩咐严烨,&ldo;她身子不慡,你也跟着同去,好生照拂着。&rdo;
严烨微挑眉,沉声应了个是。
敦贤有些诧异,顾忌道,&ldo;可是老祖宗,陆妹妹只是个正四品的&lso;夫人&rso;,位分着实低了些,要代表皇室祈福,恐怕不妥。&rdo;
&ldo;那有什么难的?&rdo;高太后侧目看一眼严烨,沉声道,&ldo;哀家下一道懿旨,今日便晋封她的位分。小严子,你去晓谕六宫,陆氏诞育名门,肃雍德茂,端庄贤淑,册为从一品贵妃,赐封号般若。着令般若贵妃即日启程,往西京。&rdo;
严烨揖手,&ldo;臣领旨。&rdo;
敦贤大惊,&ldo;老祖宗,陆妹妹还未侍寝,晋位已是破例,如何能为贵妃?&rdo;
高太后的神色却冷下去,&ldo;沛国公陆大人为大梁殚精极虑,晋他闺女为贵妃又如何了?皇后一贯贤良温婉,不该有此言。&rdo;
自知自己失言,敦贤的面色不大好看,只是站起身朝太后福身,垂着头怯懦道,&ldo;臣妾言行鲁莽,还望老祖宗恕罪。&rdo;
严烨心底微微叹息,皇后着实愚昧。太后此作为并非无意,如今天下不安稳,皇帝又抱病,老八瑞王手握虎符,若他生出谋逆之心,只怕大事不妙。为今之计,只有让陆元庆来牵制,高太后晋封陆妍笙的位分,便是大大为沛国公加码。
高太后是只老狐狸,留着她,恐怕不是件妥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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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味盎然
? 乌云密布的天终于开始落雨,淅淅沥沥地往下冲刷。虽说春雨润如苏,可今日这场雨来势太过猛烈,半分没有春雨该有的含羞带怯。紫禁城里的一众嫔妃都恹恹的,原还想着这样的天气能去御花园转悠转悠,如今是不能够了。
然而扫兴的人里头自然没有陆妍笙,她是个&ldo;抱病&rdo;的夫人,便是再好的天气也不能踏出宫门。
才刚用过午膳,妍笙便已经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一来二回地别说音素同玢儿瞧着尴尬,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毕竟睡觉这桩事,人谁没有呢?春困秋乏夏打盹,这话说得半点都不假。
玢儿觑着她的脸色,上前微微躬身说,&ldo;主子,奴婢扶您去睡会儿?&rdo;
她思索了一番。皇宫里同她有往来的人本就不多,今日又是这样的大雨,恐怕更不会有人来了吧。这么一想,她倒是释然不少,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平白扰梦,因伸手扶过玢儿,站起身朝梳妆镜走去。
玢儿将她头上的金簪步摇取下来,瞬时整个脑袋都轻巧不少。陆妍笙舒一口气,可发上的珠花将将拆卸下来,&ldo;扰人梦&rdo;便不期而至了。
但闻宫室外传进来一个声音,说了三个字‐‐&ldo;圣旨到。&rdo;不是寻常内监常见的公鸭嗓子,那个嗓音是端凝而清冷的,没有半分的拿腔作势,像是一泉深澈的湖,只敲打进陆妍笙心坎儿里。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属于严烨的。
妍笙秀丽的眉心微微拧起,这人每回都会选时候,如今珠花也拆了发髻也散了,怎么能见人呢?可让宣旨的人在外头干候着更不成了,她思来想去没辙,也来不及梳妆,只得领着玢儿音素匆匆去接旨。
合欢堂里头早已立了一群身着东厂玄衣的内监厂臣,领头的男人一身曳撒蟒袍,白净修长的双手托着一卷明黄锦缎,一众宦官面容沉冷,唯独他唇角含笑眉眼似画,却仍是教人胆寒。
一众永和宫的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些佛往这儿地方一杵,仿似天都黑三分,隐隐便有如虹之势。他们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深埋着头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