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鸡倒也很可怜,从半空扑通一声落地,歪歪斜斜倒在那,嘶哑地叫了两声,鸡冠上还有鲜红的血珠在往外滚……
风水先生举着自制的节杖,不时挥两下,这就开始振振有词念起一套流利的说辞来。
薛定不喜欢这些东西,侧开了脸去,不愿再看。
陈一丁会喜欢这一套吗?他不得而知。只是人都没了,这些繁琐的事情到底是做给谁看的?敲锣打鼓,烧香放炮,聒噪。
站得高,看得远,他的视线慢慢落在墓园大门外的盘山公路上。
早晨的薄雾淡而轻,像在天地间蒙了层影影绰绰的纱。弯弯曲曲的公路上,那个瘦弱的背影正逐渐远去,仿佛褪色的水墨画中,一个若隐若现不起眼的墨点。
知道她固执地留下来,他又气又心烦,恨不能掐死乔恺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可真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一颗心又没了着落,几乎要随着她的脚步一路远去。
他默不作声收回视线,心道可能犯贱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从墓园离开时,薛定一路无言。
乔恺跟着他上了赵令平的车,同车的还有另外一个老资历。
排资轮辈,那人自然坐上了副驾驶,乔恺一见自己要和薛定坐后座,特别有眼力劲地抢着要开车,&ldo;主任,我来开吧。您昨天熬了夜,今天又起这么早,赶紧坐一边儿打个盹儿歇歇。&rdo;
非他是马屁精,实在是自知捅了马蜂窝,不敢和薛定坐一起。
赵令平摆摆手,&ldo;没事,你在后面歇着吧。这山路有点险,你那莽莽撞撞的性子,我可不太敢让你来开。&rdo;
瞥一眼薛定,&ldo;你倒是挺自觉啊,老早钻进去歇着了。&rdo;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薛定的病态。
最末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ldo;你呀,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不把自己当人看。&rdo;
薛定闭眼靠在后座上,嗯了一声,满面倦容。
&ldo;我一向把自己当人看,毕竟达尔文好不容易论证了进化论,我要把自己当猴子看,也太不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rdo;
乔恺哈哈大笑,刚笑两声,又看见薛定把眼睁开一条fèng,面无表情盯着他,顿时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了,又默默闭上。
最后讪讪地开了车门,坐到他旁边去。
车内的低气压,低得很可怕。
一路上,乔恺绞尽脑汁想着说点什么,终于忍不住凑到他耳边,&ldo;我回国这一个多月,其实还挺想念以色列那家中餐馆。定哥,等咱们回去以后,你再请我吃一顿,怎么样?&rdo;
薛定看都没看他,只说了两个字:&ldo;做梦。&rdo;
乔恺:&ldo;……&rdo;
遂规规矩矩缩在一旁,不敢吱声了。
这个年过得极其不安生,兵荒马乱,心神不定。
薛定在车上一路沉思,遂做好了决定,跟赵令平一道回了社里一趟,打了个招呼,要行政处的提前替他把机票订了。
赵令平问他:&ldo;年都还没过完,这就要走?&rdo;
薛定笑了笑,&ldo;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过不过年,都那样。&rdo;
赵令平倒也了悟一笑,&ldo;你家也是奇了,一家三口都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家教,这觉悟,这奉献精神,全京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家了。&rdo;
薛定笑了两声,&ldo;怎么找不出?天安门上挂的那幅照片全家,可比我家里人有奉献精神多了。&rdo;
赵令平忍俊不禁,又迫于身份板起脸来,&ldo;混小子,那也是你说得的?&rdo;
薛定挥挥手,头也不回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在出租车里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