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都看呆了。
他见过无数没下限的人,可从未见过如此没下限的剑。
君寻被烦的不行,眸光隔着白绫扫视一周,想找把差不多的剑将这烦人精给劈了。
谁知那些原本窝在草丛看戏的灵剑却好似能够直接感受到他的眼神,立时齐齐飞退十余丈,哪个都不想被他选中。
方才一路行来,容华神思一直受逢春牵引,根本未曾注意师尊一个回眸吓退一片灵剑的“壮举”。
此刻见那边反应如此剧烈,神色竟一时间有些空白。
反观君寻,都要气乐了。
他反手将再次贴过来的凶剑拍走,旋即抬起左腕,染血指尖点点金羽,冷冷道:“起来,干活。”
无尽意铮鸣一声化作本体,剔透剑锋直接拦住了想要再次飞回的凶剑。后者终于不“哭”了,凶戾之气涌动,立时与无尽意打作一团。
容华一脸难言地看着两把剑从地下打到天上,又一路打回来,将周遭花海削了个七零八落,最终无尽意以半招之差落败,哭唧唧地飘了回来。
这下粘人精变成了两个了。
君寻:“……”
……都不想要了。
他面无表情地引动传送阵,带着容华顷刻消失。
原本还在暗戳戳争风吃醋的两把剑见状,赶忙化作流光飞入阵法,紧随而去。
清凉水汽扑面而来,驱散了晚春午后蒸腾的闷热。容华睁开双眼,视野直接被高逾百丈的飞瀑挤满。
雪净鲛绡落刀尺,大珠小珠飘随风。*
瀑布占据整座高崖,即便永夜之中,也磅礴壮丽,兀自散发着袅袅灵雾,似乎蕴含玄机,只是看不分明。
正出神,容华手中忽然被塞入一根长柄,是那盏纸灯笼。他下意识接住,转头,却见君寻掩唇细细咳了起来。
殷红血迹由白皙指缝渗出,对比过于鲜明,几乎刺痛少年双眼。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身形不稳的青年,却闻后者低笑一声,嗓音沙哑:“……不杀我?”
容华:“……”
他看了眼不远处水榭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云星夜,扯了扯唇角:“下次。”
君寻轻哼一声,反倒将全身重量倚了过去,任由少年将自己扶向水榭。
他还是高估这具身体了。
驯服凶剑消耗的血气过多,再次引动了火毒。饶是君寻一向要强,也撑不住每况愈下的凡躯。
云星夜见他如此,也少见地愣了愣,剑眉紧蹙:“仙君何以伤重至此?”
君寻靠着软椅,接过容华递来的手帕,下巴尖却向前一抬,冷笑:“问它。”
前者侧身望去,只见水榭一根廊柱后,露出了一截未藏好的剑尾。
云星夜调动灵力,抬手欲抓那柄不听话的剑,后者却乍然长鸣一声,凶光四溢!
他本已伸出的手不着痕迹一缩,冷厉墨眸涌上一丝愕然。
君寻刚将左手血迹拭净,又将受伤的右手递向容华,便见玄衣男子愣在原处,神色复杂。
反观长剑,则冲将出来,向着云星夜一通耍横。
君寻扬眉,哼笑了一声。
右手伤口深可见骨,这人却似没有感觉。容华捧着他的手,伤药无论如何也倒不下去。
因他了解,伤势越重,用灵药愈合时便越疼。君尽欢如此深的伤口,一旦用药,怕要极痛无比。
“噢——”
君寻忽然偏头,向他扯了扯唇角:“你是想折磨我,让我鲜血流尽而亡?”
他说着,又深觉有理,啧啧道:“年纪轻轻,手段倒狠辣,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