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便知道了,他要跟着靖王,跟着他和阿姐护好天下,护好百姓。
他也知道他该履行对靖王的承诺了,他抹了抹眼睛,对谢蕴姝道:“阿姐,你别再伤心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蕴姝摇着头,万念俱灰,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她最重要的,已经不在了!
“你忘了你说你要做的事情了么?”谢北昭逼近到她的眼前,厉声道:“靖王为什么会死,就因为你说你要守护苍生,他便去守护苍生,他死了!你就忘了你的誓言了么?你这样,愧对死去的靖王!”
谢蕴姝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蓦然停止了哭声,睁大了眼睛,瞧着眼前青春正茂却无比坚毅的少年。
他的话语,引起了她的回忆。
“若有一天我和你爹站在了对立面,你帮谁?”
“天下!”
“好吧!你既心怀天下,爷就陪着你一起护好这天下--”
他说的,他要陪着她守护好天下—
他不在了,她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她不能忘记,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但她还有责任,他走的时候,她承诺过会等着他归来。即使他不再归来,她也必须要竭尽全力,不让肖毅晟和濮獠人踏进盛京一步—
她等的是爱人,不是狼心狗肺的叛徒和禽兽。
谢蕴姝长吸一口气,把眼泪一抹,站起来对谢北昭道:“太子如何?”
“叛军只扑盛京而来,不出三日,盛京便会被围,京畿兵马甚少,加上南衙卫也不过三万人,北边的兵马大部分随靖王出兵,南方兵马大部分随凌王叛乱,仅有的三个州的兵马如今也赶不及来救--”谢北昭不慌不乱,却满脸的严肃:“情况危急,朝臣皆聚集在宫中,夙夜商议,有要求死战,有要求谈判--”
“太子是何意思?”
“举棋不定!”谢北昭叹口气:“我理解他,若要抵抗,几乎是以卵击石--”
谢蕴姝转身就往外走,叫道:“随我来!”
“去哪儿!”谢北昭赶紧跟上,惊喜却又疑惑:“阿姐有什么办法?”
“去找朱景行--”谢蕴姝声音坚决,脚步坚毅,她抹去了悲伤,因为还有许多条性命要她去救:“没有别的法子,唯有死扛!”
太和殿中,灯火通明,太子满脸憔悴地坐在上边,听着下边纷纷扰扰成一片的声音。
“抵抗,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抵抗,就一点生机就没有了。依凌王的毒辣和无耻,大家觉得他会绕过谁么--”
黎言的声音也是疲惫至极,他已经坚定地和主和派吵了一天了—
“凌王好歹是大越人,他要是登了基,无论如何,总不会为难百姓的--”
“痴心妄想!凌王的背后是濮獠人,濮獠刚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奢望他们善待百姓?”
太子愈发觉得头像是被狠狠砸了般的痛,他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句:“各位已经吵了一天了,总要拿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成--”
“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一道女声响亮又清脆地在门口响起,众人一起惊异回头。
谢蕴姝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脊背停止,脚步坚毅,一步一步,烙刻着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