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挂有灯笼的印刷棚的卫竞,走进了暗处,背影没有那么温和,冷清得好像今晚黯然月色。
能感受到他体温的人,只有他怀中的少女。
田黍吹灭的灯笼,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上到二楼,秦东篱意识模糊地醒了,眼前是放大的衣衫花纹:“卫竞?”
“到你房间了。”卫竞用脚轻轻把门踢开,也没有让她下地的意思,直接送到了床上。
秦东篱还昏昏沉沉,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没收拾房间……”
“行了,明天收拾也来得及,你赶紧睡觉吧。”卫竞揉揉她已经开始打转做梦的脑袋,给她脱了鞋。
晚上看了书,就是要睡得香一点的。
第二天,田黍例行早起开张。
今天的门外,依旧站着个人,不是王老板,是个窘迫拘束的读书人。
“嗯……早。”他刚吃完包子,局促地站在门外,望着高大强壮的田黍,怯怯开口问,“我,在在下!可以进去抄书了么……”
“哦,”原来是昨天那个抄书的客人,因为写字速度飞快,给他留下了一点印象,他侧身让出道,“进吧。”
书生说着“多谢”,灵巧地溜了进来,轻车熟路到科举区找昨天还没抄完的书。
等田黍用鸡毛掸子出去书本上落下的可以忽略的灰,只见那读书人又一次拘谨地站到了自己身旁,眼里一片惊慌:“请问,《五朝论》怎么不在书架上了?”
他还有十页,就抄完了!今天赶早,还想再抄一册新的!
“五朝论?”田黍回想昨晚,是卫竞关的门,“我去问问。”
“多谢!”
田黍临走前,和他说:“客官上楼坐等,我拿到书给你送上去。”
书生:“多谢多谢!”
后院里,秦东篱正在勤勤恳恳地刷着熟练度,看到田黍进来:“赶紧,上班了。”
“哦,”田黍娴熟地上手,排版,滚墨,放纸……“刚才来了个书生,说没找到《五朝论》,东家,您给问问小卫兄放哪里了吧?”
“只有这一本了吗?”
“新的还没开始装订,原来剩下三本,昨天卖出去两本。”
秦东篱点点头:“等他买了早饭回来,应该快了。”
“东家,二楼抄书的笔墨纸砚租赁两个时辰才一个铜钱,您没看见那书生抄书的速度有多快,我觉得,要都像他这样,靠抄书我们回不了本,还不如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