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扬一眼认出这捕头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奂,淡淡道:“张捕头,好久不见。”
一看到陆天扬那冷峻的目光,张奂额上立时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可没忘记此前受过的教训,而且前几天他的顶头上司陈县令被人抄家革职,全家流放边疆,结果半路上遇到山贼大盗尽数被杀,而陈家在渭南县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倒嗅到了些风声,似乎是那关老先生知道陈县令曾得罪过陆少掌门,特意收拾掉陈家的。
关老先生是什么人?前任大学士,官至太子太傅,被皇帝亲口御封“世之大儒”,连当朝宰相见着他都得执弟子礼,这样的大人物都主动为这陆少掌门出头,可想而知,这陆少掌门的背景实力有多深?
他惶恐道:“陆少掌门,您有事先忙,这里的事小人自会处理。”
陆天扬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好。那麻烦张捕头了。”他朝女弟子马车里担心地看出来的汐晗打了个没事了的手势,便登上了男弟子的马车。
张奂赶紧吆喝着众人替两辆马车让出通道,王公子急了,拉住张奂道:“哎,张捕头,你怎么就这样放过这小子……”
“你有完没完?”张奂一听他叫嚷,吓得浑身都是冷汗,你这纨绔子不要命,老子还想留着人头哪!他恼起来张奂已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居然敢叫陆少掌门为‘小子’?不想死就闭嘴!不然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王公子捂住脸,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向来与自己老爹交好的张捕头会打自己。
周围的百姓也愣住了。这王公子可是渭南县里一户大财主的独子,在渭南县里横行霸道惯了,听闻与县衙里的大小官员差役关系都不错。刚才百姓们还暗暗为陆少掌门担心,毕竟陆少掌门再厉害也不过是百姓,而人家张捕头有权,这王公子有势,谁知情势忽变,张捕头居然殴打起王公子来?
王公子又惊又怒:“张奂,你竟敢因为那小子打我……”
张奂更火了,一把揪住他衣领低声喝道:“不想死就赶紧闭嘴!他可是陆少掌门!赶紧向他下跪赔礼,不然你们王家不出两天就得完蛋!”
“什么陆少掌门……咦,陆少掌门?”王公子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他忽然想起他爹再三叮嘱过,渭南县城马上就要举办门派挑战会了,说不定侠客谷的陆少掌门会出现在县城,让他千万千万不可招惹这个大煞星。
他呆在原地,望着陆天扬远去的背影,惊恐道:“他……他就是侠客谷的陆少掌门?”只觉得双脚发软,不由自主便扑嗵地朝着陆天扬马车的方向跪了下来,惊得全场百姓们连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马车外的一切变化都逃不出陆天扬的“天人合一”感应,只是他根本懒得理这些杂事,陈家覆灭的事银龙已偷偷禀报过他,陆天扬知道有燕东回和关老先生这两大熟人在,雍州他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不过他没什么染指朝堂权力的心思,江湖人混好自己的江湖就行了,上一世入朝拜将的经历已寒透了他的心,也凉透了他的心。
他刚坐下,楚楼香便满脸紧张地低声道:“师父,睦月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我们找了圈也没找到……”
刚才他们几个男弟子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马车外的变故上了,谁知回头一看,那个叫睦月的少女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能不吓得他们一跳?但四处看了圈却没发现睦月的踪迹,便赶紧向师父报告。
陆天扬自然知道睦月是隐身去追踪幕后黑手了,便道:“哦没事,我让她去办事了,走吧,她迟些会找过来。”
原来睦月姑娘是自己悄无声息离开的?楚楼香和袁承嗣等人都不禁暗暗伸了伸舌头,果然能跟在少掌门身边的都是神出鬼没的高人,连这个小姑娘也不例外。
……
门派挑战会就在武林盟的渭南分舵举办,渭南分舵本来就是一处大庄园,每到月底就会腾出了几个单独的院落用于安排几大门派的参会人员,每个院子都有十多个厢房,足够每个门派二三十人居住,安排可谓非常得当。
现在正是六月末,本次县级门派挑战会适逢半年期,挑战会的结果将决定哪个门派能出席郡级挑战会,更可能会决定门派的兴衰,所以每个门派都可谓是精英尽出,还带了不少年轻的弟子出来长长见识看看眼界,一时间渭南分舵便热闹起来,像是清平道教、云台寺、华山剑派、长乐帮这渭南四大帮会门派的人早早已到齐,开始相互串门,一来是增进感情,二是来探个底,看看别的门派有没有什么陌生面孔。
但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高手多半都没留在自己的院子,而是带着男女弟子们有意无意地围在门口,你一句“吴兄看来又剑术大进”,我一句“莫老弟功力看来又见长了”的客套话,但目光都不时望向大街上。
终于听到路口的武林盟迎宾司仪高声唱诺:“侠客谷少掌门陆天扬,携众弟子到——!”
数十人杂七杂八的谈话立时停了下来,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门前的两辆马车上。
马车门打开,一群年轻男女很快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走在前面的是一名青衫男子,他年约十八九岁,相貌英豪,双眼神光闪动,龙行虎步,极有威势。
后面跟着四名蓝衫男弟子和四名粉裙女弟子,旁边还有个一脸懒洋洋的紫裙女子,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就也二十岁不到,最小的才十三四岁。男弟子多半相貌平庸,只有年纪最大的一脸稳重的长相英俊,但四名女弟子和那紫裙女子都相貌极佳,其中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更是艳压群芳,将在场所有门派的女弟子都比了下去。
若在平时,各门各派的男子们都会忍不住多看这几名女弟子一眼,但此时人人的目光都全被最前面的青年男子吸引住了。
青年男子坦然地迎着在场的所有目光,抱拳淡然道:“侠客谷陆天扬,见过四位掌门帮主。”
众人虽早就听闻过陆天扬的大名,但真正见过他的不多,此时见他气度不凡,都不由暗暗惊叹。这陆天扬能在重出江湖的短短一个月间名声鹊起,看来确实不容小视。而华山剑派的众人则冷冷地盯着这边,敌意极盛,唯独其中一个中年儒生神色淡然,不形喜怒。
“哈哈哈,潘某一直想亲自找陆少掌门道谢,今日终于有这个机会了。”一个气度威猛的中年大汉排众而出,上前朝陆天扬抱拳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