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声是真的认真了。可一切都晚了,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29、28、27、265、4、32、1。廊道终于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哀鸣。一墙之隔寒冷的楼道里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眉眼低垂。“蓝昼,何必呢。”初春的风依然带着萧瑟,c市在一片热热闹闹中迎来了返工潮和开学季。cbd商务区重新焕发往日的繁华和盛大,白领端着咖啡匆匆穿过商务区的斑马线,进入办公大楼,车辆冒着车尾气停在十字路口,等候信号灯的变幻。蓝昼带着口罩推开造型店的大门,冰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薄光。陈烨跟在他后面,一身西装大衣。“还是蓝色的头发好看。”陈烨评价。蓝昼半垂着眼睛,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陈烨叹了口气。他是三天前飞来的c市,刚进蓝昼家门,就被屋子里熏天的酒气和暗无天日的房间吓到了。酒瓶一路滚到他脚下,陈烨站在门前都没进去,直接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妈的,蓝昼你在搞什么?”饶是陈烨不经常骂人也爆了粗口,看着家里乱成这样,蓝昼却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地毯上,一条腿随意伸直,一条腿曲着,左手拿着一杯威士忌,微微垂着头。陈烨气的火不打一处来,当即打开灯拉开窗帘,蓝昼扭头避光,喉咙理发出模糊的音节。陈烨从蓝昼手上夺走酒杯,扔在桌子上,气恼地往后捋了把头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平常在公司骂下属傻逼操作的怒气压下去,他转过身。“蓝昼,你喝酒的时候没有吃药吧?”蓝昼的药不能和酒精掺和,一旦一起吃了,就是闹人命了。蓝昼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没听见。陈烨骂了声操,开始自己在地上找,沙发,茶几,地毯的角落,最终陈烨在沙发底下找到了玻璃瓶,里面的药物五颜六色还有很多,陈烨长出一口气。算是没吃。家里除了酒就是酒瓶子,甚至连外卖盒子都找不出几个,陈烨已经无语凝噎。“你不是跟你那相好的出去玩了?这才几天,就成这个样子了?”陈烨拉起蓝昼的胳膊,“---你给我起来。”蓝昼还没起来,就发出一声嘶,手缓缓捂住胃部。“操的。”陈烨赶忙扶住蓝昼没让他重新跌坐在地上,同时手从口袋摸出手机,给秘书拨了个电话。“跟我去医院。”陈烨废话懒得说,在沙发上巡视一圈,拿起蓝昼的大衣给蓝昼穿上,带着人就去医院。胃炎和精神病,蓝昼当即就住院了。在医院三天,蓝昼一言不发,医生问什么都不说话,白天睡觉,晚上坐在病床上抱着腿一动不动地盯着床角发呆,在不开灯的房间像是幽灵,没几天头发的颜色全部消退,整个人瘦了一圈。等再开口说话,已经是陈烨带他染头发了。坐进车里,蓝昼低头,手指极为缓慢地打字,回复了几个信息。“是不是要准备毕业论文了?”蓝昼抬起头,消化着陈烨话里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你现在这个状态我真担心,都害怕要延毕。”陈烨忧虑道。“不会”太久没说话让蓝昼的声音有些失真,“最多一周就能恢复。”“你从海市回来到底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陈烨发动汽车,扭头问,“那网红欺负你了?”蓝昼垂下眼睫,幅度微小的摇了摇头。陈烨不解,“那你是怎么了?”蓝昼不说话。陈烨知道蓝昼闭口不言就真的不会再说一句,尤其是发病期,话又比较少,陈烨也不再过问。车开出停车场,陈烨把蓝昼送回家。“蓝昼,offer拿到了,是好事。但生活归根结底还是给自己过的,不管因为什么难受,别糟践自己。”车停在楼下,陈烨交代道。他不能一直待在蓝昼身边,以后出国更是鞭长莫及,蓝昼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他的病来源于家庭,不能再因为其他的事情加重了。口罩后面的嘴动了动,“我知道谢谢哥哥。”陈烨微笑,“好了,别难受。做你该做的,顺利毕业,哥哥送你出国。”阳光落在车里,笑容总带着几分治愈。蓝昼愣愣地看着陈烨,看着一路护着他长大,纵容着他的哥哥,缓慢地眨了眨眼。陈烨探身,给了蓝昼一个拥抱。“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安慰的话语响在耳边,蓝昼低声重复,“是的都会好起来的。”没有傅声也会好起来的。-再去学校已经又过了一周,蓝昼恢复了对外的社交能力,快速处理好留学的事情,和导师沟通好,开始准备毕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