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唐诏无所谓摆手,瘫在床上装大饼。第九军团十分好客,纵然二人在战舰上随便选择住宿位置,不避讳任何,而后送来许多必备用品,替两位一一摆好。
言笑坐在床边,随手划弄着枕下丝料,勾烂交线;唐诏一偏头,就看到他这种自残式玩法,无奈地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言笑的指甲很薄,刚才划的用力,相互作用到指甲上,出现点点凹痕。被拦住的他也没挣扎,自暴自弃般顺遂人意,没说话。
“滴滴——”
腕环上铃声打断现场,唐诏刚接,只听凌风略显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速来会议室,要事相商。”
屋内二人相视,言笑眸中略带伤感,似乎早知道什么般。唐诏素来信他,只觉他像是累了,安慰道:“凌风话少,等说完就好好休息一晚,再行出发。”
言笑点头,却在唐诏主动开门的时候突然说道:“若……”
“怎么?”那人回头问道。
第九军团战舰装载了最先进的感应墙壁,除增强防御属性之外,更为人性的一点在于整体的装修风格可以依照主人意志而维持或改变。
凌风处事简约,战舰墙壁多以灰色为主,毫无张扬高调,连廊灯都是幽幽的冷光,没有什么温度。
就是这样的冷光映在唐诏白皙的侧脸,反差着这人一半正经认真、一半放浪不羁。
正如当年的少年。
那一刻,深深的无力感死死困住言笑,事到如今,他也说不上自己到底在为谁感伤,或者为谁惋惜,或者说他从始至终追求的自由,到底何处才是尽头。
而回问的那句“怎么”,瞬间打碎他全部的念头,言笑慌忙错开视线,低头小小声道:“若凌风、他要是凶我,你可得替我说话。”
“那是自然!”唐诏应下极快。笑话,这需要犹豫吗?
可想来先前他从未听出这人话语里的暗示,这一次,他依旧没觉得言笑突然的、从未有过的、类似撒娇的语气是多么的不对劲。
‘焰火’教导过每一位卫兵如何处理细节,行事滴水不漏,却没有告诉卫兵们,在有些时候,背叛总是悄无声息。
……
凌风果然叫二人过去商量事关红玛瑙号上行动的注意,其实主角是言笑,但指挥官的视线总是说着说着不自觉看向唐诏的方向。
被关注对象此时正大摇大摆地翘着腿倚在凳子上打瞌睡。凌风的计划中压根没加入唐诏角色,而后者请命镇守护卫四完全为了保护言笑。
老板自然明白,‘焰火’对情爱之事相当开明,从不做棒打鸳鸯的恶毒事,那边甚至自配领队卫兵,接替这个随时能为爱抛下工作的不靠谱家伙。
就连上次在d区“错手”杀了医生,面对老板的问责,唐诏理不直气也壮地回怼道:“是他侮辱言笑在先,我气不过,杀了他解气。”
老板竟还赞许地点点头。
谁也没提细节。
算是逃过一劫。
“潮汐,这就是你权衡后的结果么?”会议室相对封闭,不相关的人全部被请出室外,保持清醒的只剩凌风与言笑二人。
言笑第一时间看向熟睡的唐诏,察觉这人是真的睡着后才摇摇头道:“指挥官,忘了这个身份吧。我不也改了称呼吗?”
凌风垂眼,再次看向唐诏,半感叹道:“我还记得你当年的坚决……”
“…”言笑启唇,关于称呼的那两个字没有宣之于口,道,“我从始至终都在坚持我的选择,未来,应该也不会改变。”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无法承担更改选择之后所面临的后果,或许此时此刻我已经别无选择。指挥官,往事随风,我们还是预订以后吧。”
“唐诏拿到了显影片?”
言笑十分镇定,丝毫没有秘密被戳破的失态,点头道:“有件事我必须提前说明,凭‘伊甸’现有的设备,是根本无法完成永恒之心的复刻工作的。”
“那和我无关。”凌风不以为然,交底道,“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复活我的妹妹。”
言笑冷笑:“最好如此。”
“你连我都不信?”
“我只是无法接受背叛。”言笑道,“仅此而已。”
凌风眸光一跳。恰逢言笑抬眸,撞进视线的便是这一幅满溢的悲伤,尤其是在他说出“背叛”二字之后,那双粼粼的眸中,似乎有什么情感深深刺痛着言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