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前些日子,那个对他同样死缠烂打的浪漫文人郑家礼曾经拉着他的手问他&ldo;你就看不出我是真心对你的吗?&rdo;,他的回答只是一个风骚入骨的浅笑,狐狸眼半眯着,丢给对方一句:&ldo;看得出啊,可我并无&lso;真心&rso;可回报你,只有你一番&lso;真心&rso;,哪怕真到咳出血来,我又能做些什么呢?&rdo;
褚江童就是这样的人,别人的真心,他不稀罕要,他的真心,他不稀罕给,又或许,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真心这种东西。
&ldo;三少爷先歇着,我得回去了。&rdo;翻身起床,他伸手从旁边的长绒地毯上捡起自己的衣裳。
&ldo;不留下吃了早饭再走?&rdo;孙竞帆问。
&ldo;下次吧。&rdo;回头笑了笑,褚江童把手探进袖子里,穿好上衣。
&ldo;下次&rdo;,这样的说法已经在若干人身上,用过若干次了,有人当真,有人只是听听而已,就像他只是说说而已的那样。
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他迈步往卧室门口走,身后传来一句&ldo;叫司机送你回去,就说是我说的&rdo;,他简单应了一声,道了个谢,然后头也不回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正遇上打扫卫生的女佣在上楼,他没有打招呼,他知道女佣也不太想跟他打招呼,他就像个不存在的影子一样,独自走到楼下的大厅,在那儿,他看见了正推门进屋的另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瘦高,戴着礼帽,羊毛短大衣搭在手上,一身黑色的西装格外笔挺,皮鞋也是擦得锃亮,一尘不染。
听见脚步声,看见人影,男人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那是一张俊秀的脸,有点血色不足,嘴唇是浅粉色的,瞳孔便被反衬得格外漆黑,单眼皮的一双眼生得很是标致,眼尾稍稍扬起,跟上挑的眉梢呼应着透出一分清冷。
这个可以随意出入孙竞帆的宅邸的人,叫周冰颜。他,便是在孙家的老对手,桂家潜藏了若干年的那个。这是个神出鬼没一样的人,缺乏表情的脸从来不肯轻易透露出一丝喜怒哀乐。孙竞帆生性多疑,唯独对他有种异乎寻常的绝对信任。而在褚江童眼里,这种特殊的关系,只不过就是可以供他消遣解闷儿的谈资罢了。
&ldo;周先生&rdo;笑了起来,那男人四六步走得甚是风流,溜溜达达迎上前去,他站在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周冰颜面前,&ldo;这么早就过来?&rdo;
对方没有鄙夷,也没有讨好,只是点了个头,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回了一句:&ldo;生意场上的事,不分早晚。&rdo;
&ldo;可你家三少爷还光着屁股在被窝里呢&rdo;
这,可以算是很刁难人的提醒了,周冰颜听了,脸色一沉,略作迟疑,嘴角似有似无笑了一下。
&ldo;我先叫司机送褚先生回住所去吧。&rdo;
平静的音调成功激起了褚江童继续逗弄对方的意图,干脆直接凑上前去,他一把揽住周冰颜的脖颈。
&ldo;你家三少爷,还没威猛到我让连自己叫洋车的力气都没有呢,现在哥哥我还是生龙活虎的,要是不信,你可以跟我再快活快活,反正天色还早&rdo;
这样的举动,就真的有点欺负人了。
周冰颜脸上骤然泛红,表情也比刚刚难看了几分,眉心皱着,睫毛垂着,他保持着最后的体面轻轻抓开那只滑溜溜的爪子,往旁边撤了一步,说着&ldo;多谢邀请,不必了。&rdo;,然后一伸手,优优雅雅,潇潇洒洒,做了个&ldo;慢走不送&rdo;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