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童那么想。
卫世泽确实是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可他愿意去做。他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真的乐于用真心去帮衬,去救治,去心疼所有被伤害的人的人。
说高尚点,他是圣人,说简单点,最起码,他也是个好人。
大好人。
这是住院观察的那几天里,褚江童得出的结论。
而在那之后,就算他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了,他依旧,没有离开荣辛诊所。
他住下了。
褚江童,成了卫世泽的租客。
那个用一双白白净净的,小心翼翼又熟练异常地给每个病人看诊的手,帮他收拾出了一间位于楼梯拐角处的小房间。
那天起,他正式留在了诊所。
他还是花界的人,但荣辛诊所,是他的家。
不管在哪里,跟哪个男人风流快活,笙歌散尽酒杯冷,太阳升起来,天亮起来之后,他总还是会回家。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卫世泽才会终于放下心来,洗漱吃饭,开始一天的忙碌。
他不敢承认自己这份儿惦记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敢有所期待,有所奢求,他就想着默默付出,让对方知道他对他好,而且不求回报,就行了。
褚江童当然知道卫世泽对他好,好到异常,不然,那一向斯文体面的老实人,也就不会以自己需要住在距离楼上楼下都近的楼梯拐角的亭子间为理由,硬要他从里头搬出来,换到楼上宽敞的正式卧房去住的。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他又能给他什么呢?
细想想,他俩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而已啊……
总有点解释不清,看似轻薄如纸,却厚重如山的障碍阻隔在彼此之间,让两个明明在险恶人世间都能沉着应对经得住风浪波涛的男人,在感情二字面前,不约而同,成了懦夫。
这又怎是一声叹息能表达的呢……
于是,到最后,卫世泽还只是那个默默对褚江童好的男人,好到让人心软,好到让人心酸。
脱下白大褂,用刷子扫了扫上面沾染的灰尘,又重新穿上,卫世泽从公文包的夹层里,摸出刚刚回来的路上买的蜜三刀,放在桌上。
这是褚江童爱吃的点心,因为太甜,每次都不会多吃,为了避免被那吃不完又怕放硬了导致浪费的男人硬逼着帮忙消耗掉剩余的几块,卫世泽干脆少买,每次都选最少的量,稳稳地拿捏在不至于剩下,也不至于被店家侧目嫌弃认为抠门的地步。想想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白净俊雅的男人无奈地笑笑,和值班的护士打了个招呼,便往楼上走去了。
总要先洗洗脸稍微缓缓的,这么想着,他迈步走上楼梯。
但他没来得及走到拐角处的亭子间,就听见了外面一串焦急的门铃声。
护士先一步去开门,卫世泽下意识看了一眼楼上褚江童的卧房,想着对方应该是已经回来了,正在休息,便扣好白衣的扣子,重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