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还行吧。”老三把床单抖开,征求二龙意见。那是二龙昨天叫他去缝的,在床单一侧约一个空边儿,穿铁丝用。
二龙很挑剔地细看了一遍,笑道:“还真干过裁缝?手工不赖,少管你看看来,老三这针脚,跟老娘们儿干的似的,那天你给我缝的那个兜口叫什么呀。”
老三殷勤笑道:“缝兜口啊,你拿来吧,我给你改去。”二龙当场脱了裤子,又让赵兵从箱子里找了条新的,一并交给老三,老三拿过去走了。我们的囚服只有一个上衣口袋、一个屁兜儿,不是人头儿,一般不敢改动囚服样式,监规里有明确规定倒不打紧,关键是不够那个级别的,就不能穿改制的衣服。
这里赵兵也赶紧忙活,把二龙的床包装起来,前脸儿挂了拉帘儿,里面的三围都拴了挂衣绳,弄得摇篮一般。现在,二龙装备得才真像个组长了。其他几个组长的铺,早就装修过,二龙一直没鼓捣,不知是懒得弄,还是有别的心思。
搞完内装修,二龙试了试效果,还算满意,索性一歪身躺进去,叫赵兵把电视扭向他的床铺,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回头招呼我们:“你们都出去,屋里开灯再回来。”
我们莫名其妙地出了屋,喀哒一声,屋里的灯灭了。
周法宏问赵兵:“咋了?”
“我又不是龙哥肚里的虫子。”赵兵堵他嘴道。
我看一眼楼道里干活的乱糟糟的景象,无聊地说:“我找小佬呆会儿去。”
我敲了敲林子那组的门,林子从门玻璃上看到我的笑脸,一挥手,我推门进去,林子笑道:“老师这么闲?轻易不来串门啊,林哥门槛高是咋的?”
我笑起来:“哪里,早想跟你聊,怕你烦我呢。”
林子一拍铺边:“坐。”
小佬不在,我倒不好意思走了,一偏屁股,坐在林子对面的凳子上。
“你这案子够冤。”林子找了个话题。
“进来的都说自己冤。”我笑道。
“不过你也算走运的,二龙对你还不赖啊,要不像你这么老实的,还不叫人掐巴死?”
我意识到他在暗示华子,就转过话茬说:“我不招惹谁,也不想混流氓道儿,活儿上也盯得住,加上林哥开面儿,剩点刑期,踏实耗着呗。”
林子道:“林哥是没的说!龙哥也是老大风范……龙哥做啥呢?”
我笑道:“那你得打电话问他。”
笑过,我不想跟他套乎了,心里没根,担心祸从口出,正想找别的话题,周法宏在门口扒一下头,冲我挥了挥手:“灯亮啦。”
我笑着站起来:“叫我回去哪,林哥以后再聊啦。”当时我算破天也想不到,和林子简短的几句闲话会给自己无意间种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