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街上既空旷又安静,完全听不见大街上的噪音。
他穿越过平坦的黑色沥青,踏上另一侧的人行道。
前方的邮箱上印着四〇一号。
下一个就是四〇三号了。
现在他得一直眯着眼睛,否则看到的全是双重影像,而偏头痛也更严重了。
艰难的十五步后,他站在漆着四〇三号的黑色邮箱旁。
「史考瑞」
他抓住前院篱笆的尖端,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伸长手,拉开半腰高的栅栏铁门上的闩子,用已经磨损的黑皮鞋稍微往前推。
门开了,转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矮门轻轻地撞上篱笆。
人行道上铺的旧砖块一路延伸到架了遮雨棚的前廊。两张摇椅中夹着一张小小的锻铁桌。紫色的房子,绿色的饰边。透过轻薄的窗帘,他可以看见里头的灯光。
去吧!你总得把事情弄清楚。
他踉跄地走向大门。
要压抑下恶心欲吐的感觉愈来愈难,还要加上双重影像的纠缠。
他踏上前廊,伸出手,刚好抓住门框才没摔下去。他努力撑住身体。他抓住敲门的铜环,将它往上提,双手无法控制地抖个不停。
他完全不给自己再考虑一下的机会。
他将铜环在金属片上敲了四下。
感觉像有人每隔四秒就在他的头上重击一拳。他的视线出现许多小小的黑洞,像小昆虫似地到处乱飞。
他可以听到门的另一边踩在硬木地板上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他的膝盖顿时瘫软。
他抱住一根支撑前廊屋顶的柱子保持平衡。
厚重的木门被拉开,一个应该是他父亲年纪的男人透过纱门瞪着他。高而瘦的身材,头顶上有一撮白发,山羊胡,脸颊上不明显的红血管显示他喝了不少酒。
「请问有什么事?」男人问。
他站直身体,用力眨眼对抗严重的偏头痛。他放开手,费力地站稳。
「你是麦肯吗?」他可以听到自己声音中的惧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也听得出来。
真讨厌自己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老先生倾身靠向纱门,仔细打量自家前廊上的陌生人。
「你有什么事?」
「你是麦肯吗?」
「是。」
他移近一点,老先生的身影清楚许多,他能闻到他呼出的空气中带着红酒特有的酸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