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已经在韩褒面前演了半天戏,刚才那一番说辞,早已经来来回回说上几遍,早已经有些麻木,陈蒨哪里瞧得出什么端倪来。
他在我脸上找不出什么不妥,过了半晌,只有讥讽道:&ldo;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一个这样有大仪大度的女人啊!明知道宇文毓是恨你才留你在身边的,本可逃脱离开,却还要以身犯险,为他东奔西跑。明知道杨坚是利用你来夺得兵权,就犹如利用独孤小姐一样,你却假装不知,甚至还为他张罗婚事。你如此以德报怨,真正是当得懿范隶修,四德兼备这八个字,可不真实天下间难得一遇的贤良主母?&rdo;
他刻意把&ldo;贤良主母&rdo;这四个字落了重音,生怕我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我忍着气朝他行了个万福,&ldo;多谢王爷提醒,然而,王爷并非池中鱼,焉知池中事?许多事表面看起来和真实的情况并不一样的。&rdo;
我说完,就瞧见陈蒨的一个随从慌慌张张地跑来,面色发乌,显然是遇上了什么紧急的大事,我自是不好站在一旁,避忌地掉转头就走。
背后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我扭转头,须臾间陈蒨就已经站在面前,他的脸色再不似刚才那般闲适,也抹上了一层焦灼和淡淡的忧伤,他有些急躁地对我说道:&ldo;跟我回大陈。你所得到的,必定比在这儿要多得多!&rdo;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就往颖军每一百米布置的岗哨前挪了挪步子,正要开口说话,陈蒨却已经制止道:&ldo;你别忙着拒绝,你若想通了,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rdo;他想了想,脸上少有的现过一抹温柔,&ldo;我和他们不同,我喜欢的是会雕虫小技的万源源,不是诛心秘术的阮贵嫔。&rdo;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然而陈蒨却已经无暇再和我说上一句话,领着那名随从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新姑爷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韩褒口里听得,陈蒨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连夜走了。韩褒既然已经选择了联合杨坚,少不得要在我面前诋毁一下陈蒨,说这个临川王好没有度量云云。
我当然不这样认为,陈蒨这么急着回去,定然是陈国发生了什么大事,说不出是好是坏,但能够让他在那片刻间方寸大乱,想来是惊天的大事。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放下心来,至少陈蒨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够来伏牛山捣乱使坏了。至于他昨晚上对于我说的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我也只当是耳畔风,吹一吹,便什么都没有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忽然间有一人高声报到:&ldo;新姑爷来了!&rdo;这里还有谁能被称为新姑爷?我一听,嗓子眼都险些要跳出来,明明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却不得不强撑着让自己尽量皮笑肉不笑。
韩褒已经迎了上去,我不敢往外看,只是一个人端着茶碗喝茶,佯作被杯中茶水的清香所吸引住。
&ldo;韩大人。&rdo;杨坚的声音已然在厅堂中响起。
韩褒不满道:&ldo;现在还叫韩大人?&rdo;
杨坚一愣,旋即笑道:&ldo;是,外公。&rdo;
韩褒听得这一声外公,不免有些笑呵呵的,&ldo;虽说明日才给你们举行婚典,但这声外公,我现在还是应该受的。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伽罗可好?&rdo;
杨坚说道:&ldo;伽罗还没有醒,我便先过来拜会外公。&rdo;
我听他已经将对独孤伽罗的称呼亲昵地改为&ldo;伽罗&rdo;,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杨坚的脚已经停在我面前,温和如常的声音在我跟前响起,&ldo;娘娘也在这儿,昨晚可睡得好?&rdo;
他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意有所指,我咬了咬唇,脱口而出道:&ldo;一夜安睡。&rdo;
&ldo;哦。是吗?娘娘在喝什么茶?喝得这样入神?&rdo;
我本来就心不在焉,听他一问,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抿一口,方好回答。哪知道茶碗都已经倾斜九十度还是一口也没有淌入口中,我连忙往茶碗中一看,哪里有茶水,早已经成了一只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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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子在杨坚的眼里定然是窘迫极了,我讪讪地把茶碗往旁边一搁,没好气道:&ldo;杨公子新得佳妇,不好好地陪着独孤小姐,这么大早地跑出来岂不是大煞风景?&rdo;
韩褒也不由附和道:&ldo;是啊。伽罗到底是中毒未愈,坚儿你可要多多照拂着。她现在可好些了?&rdo;韩褒这句话有着双重含义,一个自是问着独孤伽罗的身体,另一个则问独孤伽罗是不是已经不再抗拒他,毕竟已成夫妻。
我也忍不住投去问询的眼光,正好与杨坚的目光相遇,杨坚眉目含星,脸上已经挤出一抹妖娆的笑意来,虽是回答着韩褒,目光却并未从我脸上挪开,&ldo;外公且放心,伽罗也不是一个胡闹的人,她与坚十分恩爱。&rdo;
韩褒立马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ldo;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样我就放心了。&rdo;他捋着花白的长须,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