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天空再现河神的船,只不过位置与方才偏离了些,颜色也不同,是艘黑乎乎的船。
抱着热闹不嫌大的精神,她指上空:“你瞧船的颜色都变黑了。”
“这?”方才挤兑贺南嘉的舒大人心惊肉跳,他疯狂脑补贺娘子能听见河神的话,即刻就软了语调,“本官就是开个玩笑,贺娘子别是跟河神说了下官什么,叫河神误会了?”
贺南嘉懒得解释,又拍拍手,上空的船再次消失,不一会儿又出现,且跟之前的船都不同。
“咦?今日河神的船有些多啊?”
“是啊,而且船身都没水草,河神换船了?”
贺南嘉不再逗他们了,拍拍手,空中的船消失,她对着不远处的高地喊:“大哥哥,带着河神的船下来吧。”
渭阳众官登时脸色微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味那句话:带着河神的船,下……下来?
稍稍脑子灵光一些的,左右寻思了几回,就发觉不对经,空中河神的船变幻了三回,两回还是因为贺娘子拍拍手就变了,他们信奉神灵,可贺南家并非渭阳人士,怎可能与神灵传音?
傅琛桃花眸瞥到女子腰间挂着的铜镜,正是知府前厅外门头上的,随着她动作白芒闪动,再看了眼消失船的天空,隐隐有了猜测。
“这是何故?”好一会儿,知府王大人问出所有人疑惑。
贺南嘉:“海市蜃楼。”
渭阳众官复述着四个字,互相询问什么意思?谁听过?什么东西?但都无结果。
“贺娘子所言莫不是《汉书天文志》中的‘海旁蜃气像楼台’一象?”赵宏晔是随老知府赵雍和来的。
贺南嘉笑赞:“赵会元也是见多识广。”
赞赏出自真心,也多少有些自得的比喻,她与中了会元的人一样博闻见识。
迟钝的官员没听出贺南家的深意,而几名年长的老狐狸到是听出来了,脸色悻悻。
陆怀远翻个白眼。
众人胃口被调起来,可他们不愿问贺南嘉,就问赵宏晔:“赵会元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赵宏晔面向贺南家微微颔首,文人风骨自然流露,“赵某就在贺娘子跟前献一回丑了。”
此言一出,那些个好奇的官员登时后悔问赵宏晔了,知晓什么鬼楼的还是献丑,不知晓的算什么?连丑都没资格献?
贺南家微笑示意。
傅琛桃花眸微微一紧,看赵宏晔时觉得别扭。
赵宏晔心无旁骛,“说的是海上忽然涌现几座大山,附近村民觉得新奇就去海边登高望远,只见浩渺大海中,高高矗立奇峰忽隐忽现。过些时候,城郭台榭一下子变幻着出现。当中有佛寺、道观、钟鼓之楼。又过了一会儿,有站着像人,有散去像兽,怪异繁多。可不多时,则才所有一切消失,大海重归原样。”
贺南家暗喜,还有人听过。
海市蜃楼的出现有特定的时间、温度、环境。由赵宏晔说知道此景象,在这群老迂腐面前,会比她更有信服力,于案情也更有帮助。
“书中记载,所谓海市蜃楼,其实就是一种传象,必须在特地的位置、时辰、热天、白日,通过一些媒介传送到另外一处,所以看到的传送的模样并非真态。”赵宏晔总结。
贺南家颔首笑笑,“正是如此。”
渭阳众官几乎都听明白了,有人问:“那是怎样传的?”
“都让让。”届时,贺文宣挤开人群,他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往贺南家的茶案上一推,站稳后拍拍身侧皱了衣袍。
渭阳众官围了过去,有一面半个高的铜镜、四艘木雕的船,其中三艘要小一些,也比那艘大的船新一些,且这艘大的船檐下挂着精巧玲珑的小灯笼,船身缠绕许多绿色的藤绳,就连船身的木头都刻意做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