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喜宴,她不好直接护贺南嘉,反而更叫人狐疑生妒,这般中规中矩又可敲打众女眷便成。
众女眷一听,都回过神来。在人家喜宴上谈资人妹妹到底不是大家风范,即刻笑着举杯附和共饮。
“长公主言之有理,贺家娘子人比花娇。”
“贺娘子这般年轻,小侯爷又深的圣心,好缘份就要来了呢。”
“……”
轻而易举就让风波偃旗息鼓,贺南嘉佩服。
世家女眷能来都是给家族或夫君撑场面的,宴会上口角是非传出去,丢人的是夫君和家族的颜面。
昭仁县主巧妙起了个头,却没引发口水战,虽不甘可碍于所有人都揭过,她不能再出头做恶人。
第一次有安全感。
案下,贺南嘉小手交叠欲向长公主道谢,却被温柔细腻稍大的手轻拍了拍,她垂眸,是长公主。她仰首就被春和景明的笑颜柔化了苦韧的心,“多吃点。”
刹那间鼻尖微微一酸,她吸了吸,含笑用力点头。
一道竹帘的男宴上,傅琛不知何时离了席,众官再几壶小酒下腹,语气随意嬉笑起来。
一转着三百六十度的“哎”声,吸引众人注意。
贺南嘉顺着竹帘看过去,若影若现是户部尚书王大人,他脸色微红,坐的有些不稳,一手撑着矮案,另一手指点江山,“你们有所不知,渭阳能创收粮食那可得感谢他们的河神!”
五月初,渭阳税暴增,是去年的三倍,圣人高兴极了,就放了批佳人子名额下去。圣人深感前朝大族联姻弊端,认为无论是官妻还是后宫,都需新鲜血液。
佳人子前途,最次的是后宫女官,运气好点的便是官妻,再好的就是妃嫔。佳人子竞选,历朝历代出自京中勋贵,圣人便借此将一半数额分配其余地方。
有没有河神,贺南嘉不知,但这渭阳的官们怕是高兴坏了。
“河神一说暂且不论,那渭阳的知府真是个办事的,让家家户户不愁衣食,更难得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能道不拾遗,夜不闭户那的确是厉害了。
太美好就有人不信:“你见过?世上就无人能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对对对!就拿沉巷那几百余户来说,王尚书大人要不您今夜别关门,明儿宅子里什么都没丢,我就信!”
“哈哈哈——”
户部尚书王大人被顶的毫无还口之力,又因酒劲儿上头,心里不服,站起来晃晃悠悠,手臂乱挥,道:“成成成,我就不关门给你瞧!你还不信,我非教你信服不可!我那是亲眼所见……”
后面有些语无伦次,他身旁的赵将军笑呵呵的将他拉坐回来,哄着吃菜吃酒。今日他是真高兴,女儿有了归宿,虽偶尔会想起那个不能提的儿子。提起儿子,他又想到方才善氏跟他聊的,眼神往贺南嘉那瞅。
宴席要么相互吹捧、要么交流八卦、再要么相看婚姻,刚离婚的贺南嘉本就话题中心,她可不想被问来问去,便跟长公主致辞出去消食。
从花厅出来就让冬梅夏荷先回去备水,她朝梨园逛去。沿着湖旁回廊漫步,想去湖中心庭坐坐。刚拐弯过回廊,就见湖心亭顶上立着一人。
弯月高嵩,霜华斜下,将那人苞笼,却有似乎不甚容下此人无烟却剑拔万象的气势。长影从亭顶蔓延到湖面,涌动的水影被风摇曳,在暖红的光华中生姿。银霜在人中,人超然银霜之上,周遭一切都沦为此人此影的陪衬。
贺南嘉呼吸一滞,光背影都似一幅画绝美,若被那些女眷见了又得惹一身唾沫星子。她脚步一转决定换个地安静,然方才亭顶的人现于眼前。
“……啊!”她惊呼出声,随即手捂上唇,转身看去,果然傅琛已不再,她抚着胸脯顺气,里头的小鹿受惊过度,正一下又一下抗|议的蹦跳,“傅将军都喜欢从人背后出来么?”
委实被吓着了,语气不耐。要不是傅琛,她可能会把人踹湖去,在我的地盘上吓我?
还两回!!
“是贺娘子先站善奕背后。”傅琛平静。
贺南嘉:“……”
生气却哑口无言!且傅琛的眼神淡定又欠嗖嗖,仿若话中之意就是她在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