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六点四十。
&esp;&esp;狂风卷挟着漆黑的伞面,傅应呈艰难地攥着伞柄,全身湿透。
&esp;&esp;他把书包换到身前背着,护在怀里。
&esp;&esp;因为不想让钱被淋湿。
&esp;&esp;底下的十字路口,女孩撑着伞站在路边。
&esp;&esp;暴雨遮挡了视线,司机醉眼朦胧,轮胎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急刹,但沉重的车辆还是带着惯性碾了过去。
&esp;&esp;季凡灵扑上去,推开了江柏星。
&esp;&esp;七点。
&esp;&esp;楼底,交替响起两道尖锐的警笛,撕裂了天地间的滂沱雨声。
&esp;&esp;傅应呈的手表响起孤零零的闹铃声,他撑着伞,站在六楼的天台上。
&esp;&esp;底下的一辆救护车和警车一前一后,由远及近,闪烁着红蓝交替的明光,急促地闯过红灯,驶过空无一人的路口。
&esp;&esp;明光刺穿昏暗的夜幕,隔着六层楼的高度,照亮少年风雨中晦暗的眼。
&esp;&esp;尖锐的声音离近了又拉远,带来一种说不明白的心悸感。
&esp;&esp;……
&esp;&esp;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地被他错过了。
&esp;&esp;七点二十。
&esp;&esp;季凡灵迟到了。
&esp;&esp;女孩是那种,要么不来,要么绝不会迟到的那种人。
&esp;&esp;浑身湿透的少年抿了抿唇,低着眼,沉重的雨水滚下乌黑的睫毛,划过惨白的脸。
&esp;&esp;他下了烂尾楼,撑着伞往家的地方走。
&esp;&esp;七点半。
&esp;&esp;傅应呈在雨里跋涉,寻找着积水中勉强能下脚的地方。
&esp;&esp;经过路口的时候,他看见警车和救护车都停在路边,系着围裙的女人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孩,男孩攥着塑料袋嚎啕大哭,嗓音破碎地喊着姐姐,穿着制服的警察一边盘问一边记录,酒醉的司机靠着车前盖,大着舌头激烈说着什么。
&esp;&esp;模糊的语句碎片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传进他的耳朵:
&esp;&esp;小朋友……你确定看到了对吗?再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可以吗……
&esp;&esp;我没有喝酒!而且我也没有撞到人!小孩的话能作数么?
&esp;&esp;作不作数不由你说了算!酒驾你还有理了是吧!
&esp;&esp;雨太大了,监控可能要等到明天……
&esp;&esp;是啊人呢?为什么人消失了?不应该啊。
&esp;&esp;会不会是那边……窨井盖没了……下水道好像通向宛江……
&esp;&esp;好可惜……年纪轻轻的,明年就高考了。
&esp;&esp;……
&esp;&esp;傅应呈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