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律法,亲王年满十五便要离京,可贵妃却出言相留,父皇也不顾祖制应下了——这也罢了,竟还说要为淮王在翰林院另觅良师……
皇帝如今春秋鼎盛,此言一出,满朝大臣皆会在心中犯嘀咕。
李御望向陆郁,沉吟道:“你对此事意下如何?”
“淮王还年幼,不足为虑,但此事透出的陛下态度,却让人忧虑。”陆郁道:“臣在翰林院也有任职,若陛下有命,我们可先暗中选出几人教导淮王,之后再从长计议。”
兵来将挡,这显然是要将忠于太子的官员选去给淮王,到时别说辅助淮王,也许还能成为淮王身边的钉子。
这无疑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李御点点头,吩咐陆郁:“此事你留意便好,切记要不露声色。”
“臣明白。”陆郁说罢,又抬眸悄悄看向李御:“殿下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可是疲惫了?”
“孤无事,”李御语气波澜不惊:“夜深了,你先退下。”
陆郁目光落在李御身上,太子身染风雪,不像是刚醒来的模样。
但太子既然如此说,陆郁也只得行礼告辞。
陆郁一走出殿内,李御便将内殿的帘幕拉开,清露被堵了嘴,双手反剪在身后呜呜咽咽。
“竟敢私逃出宫。”李御冷冷俯瞰她,目光宛若看向蝼蚁:“孤也该让你们主子知晓,看她会如何发落你。”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清露的命可就没了。
她的命倒不算什么,可绫枝……小姑娘那般重情,定然又要为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伤怀难过。
好不容易才将养的她精神好了几分。
李御可不愿她再受刺激。
去寻绫枝的冯公公却一脸惊慌的进了殿:“殿下,殿下……姑娘不在宫中,哪儿都寻不到人……”
李御眉目一寒,朝清露点了点下巴。
冯公公忙走上前,把清露堵着嘴的布拿下来,清露大口喘息,目光却丝毫不示弱的瞪向李御:“我们姑娘早就出宫了,如今早就趁乱逃出了京——天下大得很,任凭你是尊贵的太子,也别想再寻到我们姑娘的下落!”
姑娘逃出去了,福冉也没命了,她如今没什么好怕,恨不得扑上去痛骂李御一番……
只是……方才毕竟是李御救了她一命,虽说不知李御有何目的,眼下她也不好太过凶巴巴了。
她话音刚落,风声瑟瑟中,李御已一字一顿,冷冷开口:“她,出,宫,了?!”
看到李御这模样,清露不但不怕,反而愈发抬头理直气壮道:“是啊!姑娘若是不出宫,难道还要留在东宫被你这等薄情寡义的人折磨吗!姑娘说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东宫外头!”
这话倒是像她的口吻,此刻听起来,比愤怒更多的却是惊惧,李御抬手打断她,一双眸子染了猩红:“说!她人在何处?!”
李御紧紧盯着清露,后脑勺却一阵阵发疼。
他摇摇脑袋,恍然记起今夜,她和他结伴出游,又主动为他斟酒……
后来,他望着她,随即人事不省。
原来今夜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曾告诉过她,曲意奉承,让对方放松警惕,也许倒能达成自己目的。
他没曾想她学的倒快,连一封信,一句话都不曾留下,就决绝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