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拱手道:“殿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皆可来问臣,臣虽愚钝,却愿时时为殿下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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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郁对淮王的探望,以及那一番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贵妃的耳中。
贵妃脸色几变,缓缓对身侧的安怀生道:“陆郁是太子心腹,为何会揽淮王之事,还对他说出那番话?”
安怀生沉吟:“依奴才看,有两种可能,一是陆大人受命于太子,想借此时机,往淮王身侧安钉子,二是……”
他顿了顿:“二是陆大人已生二心,想要再次择木而息……”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谁不晓得陆郁和太子君臣一体,这些年不知为太子暗中做下多少事,若是陆郁暗中背主,那朝局定然要变动……
贵妃微微笑道:“择木而息?安公公,你倒是聪敏。”
忙有人道:“可陆郁是聪明人,太子如今未露败相,他为何会如此?”
贵妃失笑道:“你还记得咱们曾经调查的江家之案吗?这些时日,本宫一直让陈公公去寻江家的线索,倒是越查越有趣了——陈公公,把这些时日你查出的事儿,给大家说说吧。”
陈公公立刻上前,他先是出示了那次雨夜的马蹄拓印:“陆大人未婚妻出事的那次雨夜,案发之地有形如月牙的马蹄印,奴才调查后发现,唯有西域进贡的宝马才有如此蹄印,此马为马中极品,善走浅滩淤泥,全京城唯有两匹,一匹为陛下御马,一匹……便是东宫坐骑……”
陈公公看着众人困惑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奴才特意去了东宫马厩,结果那些太监都对此马闭口不谈,奴才用了好大力气才寻到一个养马太监,他说那次雨夜,太子曾在深夜骑此马外出,待到后来,东宫宫苑,便多了个姑娘……”
“而陆郁在那雨夜后,也曾来过马厩,在那匹西域宝马前默然立了许久……陆大人聪慧,想必早已洞察世事……”
众人齐齐变色,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是苏朝朝画像,此人为杭州有名的歌女,后被太子看中,带她入了东宫。”陈公公刷一声打开女子画像,娓娓道来:“奴才特意去了杭州,却发现事情甚是有趣——苏朝朝相熟的小姐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和苏朝朝来往,但陆郁的未婚妻江家之女,却是苏朝朝的绣娘……”
“苏朝朝被选入东宫大出所有人预料,有人称,是太子另一个心腹沈千章心急火燎带人闯了苏朝朝的闺楼,没半个时辰就把人带了去,从此苏朝朝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新宠。”
“可苏朝朝进了东宫后,太子并未和她共寝过一晚,倒是那次雨夜后,蓦然出现在东宫的姑娘,甚得太子宠幸。”
“陆郁未婚妻江绫枝,如今便是东宫新宠。”陈公公字字清晰:“且是东宫骤然相夺,陆郁隐忍吞声。”
“见过陆郁未婚妻的人不多,见过东宫新宠的更少,东宫的内侍嘴严探不出什么,但七公主的侍女经不住钱财诱惑亲口对奴才说,她能作证,说这二人恰是同一人。”
“且她还说,那位江姑娘并不喜殿下,在东宫生不如死,她随七公主,去看望过很多次。”
“还有不少细节都能证实奴才的观点,全都在这本折子上,诸位都可过目。”
众人相顾无言。
本以为太子禁欲冷淡,谁知在背后,却这般滑天下之大稽,暗中抢了心腹未婚妻……
且这未婚妻还心有所归……
本以为陆郁甚是效忠太子,谁知却是忍辱负重,尊严丧尽……
贵妃笑道:“此事倒有趣,本以为太子是个冷情冷性的,没曾想来了出棒打鸳鸯,为得美人不惜自伤肱骨,如此一来,陆郁的做法,倒是很能让人明白。”
“可如此做法……得不了美人的心,还失了陆郁的心,”有人皱眉道:“太子并非如此愚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