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你们还像以前那般叫我阿予便好。”宋予衡展开折扇给裴母扇风,“即便十几年未见,我到现在还记得伯母总带点心零嘴来学堂,半大小子吃起东西来没个节制,带来再多也不够分。”
气氛瞬时缓和下来,裴母笑道:“天这么热,正好我去给你们做些冰镇莲子汤解解暑,阿予尝尝味道如何。”
“你和伯父舟车劳顿应当好好歇息才是。”
“不妨事不妨事,阿琅也喜欢吃,你们想吃我就高兴。”裴母拉着裴父起身,“我知道厨房在哪,你们快回房换件衣裳,瞧这一身汗。”
两人去偏厢换了件家常便服,宋予衡用手梳理头发问裴琅:“姐姐呢?”
裴琅:“还在睡。”
因调养病体,闻溪每日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长。
宋予衡把头发全部束起后方觉舒爽:“这都一年多了你就没想着在家书上暗示他们一下,让他们稍微有个心理准备。已故奚贵妃忽然成了自己的儿媳,换谁能坦然接受?你让姐姐怎么面对伯父伯母?”
“待用过午膳,我送他们去别院安置,她身体刚有好转,勿生其他变故。”
“这样也好,循序渐进。”宋予衡摇着折扇,“我还怕事情不好解决,让齐湘去宫里请示然思,能不能直接给你们下道赐婚圣旨,伯父伯母总不能忤逆圣意吧,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裴琅不知他是在帮他解决问题还是制造麻烦:“新皇登基后案牍劳形,你可真好意思用官员后宅琐事叨扰他。”
宋予衡敛笑:“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要我在一日,就不允许任何人让姐姐为难。”
冰镇莲子汤确实是记忆中的味道,宋予衡连喝两碗哄的裴母心花怒放,裴父看了裴琅一眼斟酌道:“蕴之,我与你母亲此番前来是想同你商议过继之事,我们在族中挑选了几个孩子,择日带到京中你看看哪个比较合眼缘。你放心,孩子以后由我们看顾,不会让你多费心思。”
裴琅:“我的孩子只能由夫人所出。”
裴母笑容僵在嘴角,眼泪横流,她不能接受儿子越来越魔怔的事实:“阿琅,从小到大只要你能好好地,我们什么都由着你,可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为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宋予衡慨叹,作为父母再没有比裴父裴母更好的父母了,他们能接受裴琅纨绔风流不学无术,能尊重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能理解他弃武从文重新开始,甚至能纵容他娶个莫须有的妻子。
宋予衡正欲宽慰两句,齐湘陪着闻溪、容策走了进来,裴父豁然起身,震惊道:“这……这……”
闻溪款款施礼,裴父裴母哪敢接她的礼,拽着裴琅去了偏厅追问缘由,容策坐在宋予衡旁侧按住冰碗:“不可多食。”
宋予衡:“我刚吃了一口。”
容策抽了根梅瓶中的莲蓬低头剥莲子:“那也不准再吃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在内在外都要被管,是不是金枝玉叶都喜欢仗势欺人?”宋予衡挑起容策的下巴,“问你呢,金枝玉叶。”
裴父裴母刚消化完已故奚贵妃成了他们莫须有的儿媳,紧接着又看到宋督公公然调戏年轻俊美的公子,抵京不过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他们的冲击性委实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