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映出月光,清润而冰冷,又昏暗不清。却将绍玉的痛苦照得明明白白。
试一试……
秦棣心头喃喃念道。
或许,自己可以试一试。
他不似绍玉,他还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被大哥收去。
但机会是自己的,并非旁人给的。
只要他想,他会有这个机会。
这些年,大哥被俘金国。秦棣为了做好秦家的家长,为了照顾好妹妹,不给秦桧添麻烦,已将听大哥的话作为本能。
但事实上,此事并非大哥可以做主。
唯一能做主的,是秦棣的心。若不试一试,愧对的是自己,亦是阿榛。
他又看向绍玉。
扪心自问,这样的痛苦,他不想受。
但阿榛的心……
不过,那是另一回事。
“兄弟,”秦棣一把拉起歪倒的绍玉,“逝者已矣,莫太执念了。至少,你还救了一人。”
绍玉愣然。
救人?
“你救了我。”
秦棣举起酒坛,朝绍玉的酒坛一碰,又直直灌下。
绍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当醉话,倒也不予计较。
他亦举起酒坛,一饮而尽。
茫茫大雪,掩着两个满是醉态的人影。凄迷,又充满希望。
那一夜,秦棣与绍玉一口接一口,喝至后半夜方才散去。
绍玉每喝一口,心头更沉重一分,而秦棣却是越喝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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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地处江南,年一过,天气很便快回暖,与汴京是大不相同的。
但春日间的热闹却是无异。
依依杨柳下,有贪玩的童子早在西湖边嬉闹,或举网扑蝶,或趁东风放纸鸢。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不知疲累。
妇人看着自家孩童,笑容中充满温情与自傲。
“看,我家孩子多激灵,扑蝶一扑一个准!”
说罢又伴随着一串笑声。
“慢点慢点!等等你妈,当心掉湖里!”更有妇人追着孩童跑。
亦有人酸道:
“会跑会跳会扑蝶有甚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家小子可是在家攻诗文呢!”
“攻诗文啊!”有人打趣,“闷着看书能看出个状元来?倒不如来西湖沾沾文气!”
妇人讪讪,四下众人又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