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又想,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也不可能放这个人走,如果她要走,自己就算是把人绑起来,也无论如何不会放手。
他像一个活在阴沟里的卑鄙的小人,伪装成一副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骗来了另一个人的爱。
真卑劣。
萧池安摩擦着云飘飘的唇。
他自幼独自在深宫长大,怕寒冷的冬天,怕宫女和太监,怕被故意放进来的野狗。自从长到了十几岁有了自保的能力,将那些事情一桩一件报复回去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了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到了现在却还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他怕云飘飘生气,怕云飘飘不要他。
他合上双眼,掩盖掉眼里晦暗不明的情绪,认真感受着眼前人的温度,虔诚又不安。
与此同时,云飘飘脑内也是思绪纷飞。不知为何,前日吕光对她说的那段话,总是浮现在她的脑子里,扰得她心神不安。
今天早上她再度去军营,本就是有心存了试探的意思,但却什么也没能察觉得到。
上午骑着马跑了几圈,用过午饭之后,云飘飘陪着萧池安睡了个午觉,但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揪住萧池安的一缕头发,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在她先前的那个世界里,同宿舍的老师兴致勃勃地给她安利小说剧情;梦到她刚穿来端王府那会儿,萧池安不肯喝药,蹲在角落里瞪她;又梦到她以前就任的学校,有小孩喊她老师……
最后画面一转,是萧池安朝她跑过来,笑着喊——“娘子”。
“他一人杀进敌中,不出半刻钟便将那一伙人一扫而净,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一身白衣干干净净,简直就跟玉面阎王爷一样……”
“谁?”
“……在下方才说的是四王爷!”
云飘飘猛然惊醒,浑身燥热出汗,萧池安不在身边,她动了动手,发现自己抓着的是一块玉佩的穗子。
身上的被子盖得厚实,被窝里热得有些闷,她抬手摸一下自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也许是早上在军营里骑马吹了些凉风导致的。
“刘管事。”她半坐起来朝外头喊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
外面没人应,过了一会儿,路北轻轻敲了一下房门,“王妃您醒了?”
云飘飘有些头昏地坐起身,随意裹着床边萧池安的大氅站了起来,打开房门,“殿下呢?”
“王爷也才刚起身没多久,到后院那边去了,刘管事陪着一起的。”路北答。
没有立刻去寻,云飘飘站在门外吹了吹风,感到脑子稍稍清醒了些,她站在廊下,想起自己方才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突然随口问了一句:“路北,你跟着殿下多久了?”
路北语气自然道:“快十年了。”
“这么久,”云飘飘道,“殿下从小便是从现在这样吗?”
这一次路北一顿,眼神闪了闪,延迟了一两秒才答道:“……属下不清楚。”
云飘飘没再深究,她只是想到吕光说四王爷的那段话,又想到若是萧池安不似这样心智不全的话,恐怕也能成长为像四王爷萧鸿景那般潇洒英勇的人,甚至能比他更好。
不过哪怕就是现在这样,也已经很好了,萧池安善良纯粹,天真无邪,一片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