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个缩成一团的刺猬,浑身长满了刺,即便开门的人是陆允时,她仍不肯放下手里的剪刀。
干裂破皮的双唇轻轻蠕动,无声吐露着:“求你,不要。。。。。。”
官职信念与心上人,在此刻处于天秤的两端,毫不留情地撕扯着陆允时的理智。
半晌,他轻轻关上了柜门,转过身对爬起来的衙役道:“柜子里,没有人。”
心上人,只此一个。
“大人,方才柜门动了。。。。。。”
“你看错了。”陆允时冷声打断。
那衙役愣了愣,满眼讶然,“属下真的看见——”
喉颈突然被一只手扼制住,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衙役吓得大惊失色。
只见男人慢慢靠近,眼神阴鸷地盯着他,阴冷道:“本官说,你看错了。”
第51章终于爆发的争执
门紧紧合上,挡住了最后一丝光线,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余安呆滞了许久,发酸到麻木的手臂才动了动,许是知晓危险已经暂时消退,满是血污的手里死死掐着的剪刀,掉了下来。
银铁色的剪刀沾满了脏污和干涸的血迹,静静躺在白净的地板上,像是一块被人唾弃的污垢,终于还是落在了它该待的地方。
她低头看着。
“求你,不要。”
这是她在求生本能欲。望下,在与陆允时分离多日的情势下,在明明心里清楚信念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的情况下,对身为大理寺卿的陆允时说出的第一句话。
利用他对的她的情意,一次次地计谋,一次次地侥幸,化为自己前行的路。
可他的情意,从来不是为了她铺路而生的。
他的情意,只是因为他喜欢了,便生了,从未有旁的东西夹杂其中。
反观她呢,从开始便别有用心,无论是接近的哪一步,都会被打上蓄意的烙印,她抹不掉的。
这种惯用的伎俩,用多了,心都麻痹了。麻痹到余安自己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在所有事情的面前,陆允时的首选永远都只能、也只会是她。
事实证明,她对了。
但此时余安却只觉得苍凉,陆允时向来是一个骄矜自傲的人,如今趟了她这一蹚浑水,竟然变得。。。。。。好像逐渐没有了自我。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她。
而今是违背官职信念,隐瞒她的所在,那他日呢?会不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苟活于世的人,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她不是备受宠爱的虞家贵女了,她只能是一个不男不女的腌臜之人。
精卫填海是填不平的,可她早已枯竭,从七岁那年便枯竭干涸到只剩下方寸这么大的水窟窿。
孟纸鸢的那番话就是最后一颗石子,轻轻一下不痛不痒地砸进去,却毫不留情地挤出了最后一点水迹。
常说忠言逆耳,余安嘴角勾了勾,实乃言之如此。
孟纸鸢说的话不算忠言,却是真言。
尚且有冤案踩着万千人的骨血昭雪而不得终,更何况她一介见不得光的女流之辈。
无论虞家的冤案能否翻案,皇城内的天子都不会让她再成为当年那个虞家幼女,她亦不能和当朝首辅的独子结为姻亲,那是在打天家的脸。
可天子威严不可挑衅,皇帝怎会有错,纵然他有错,那也是旁人的错。
余安闭了闭眼睛,心里默念着,这是最后一次。
眼睫掀开,推开柜门的手缓慢沉重,却带着一丝坚定的意味。
*
清走了来闹事的一众人,大理寺门口清净了不少,未找到丝毫证据的孟仲离去时深深回看了一眼。
陆允时却是直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