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八尺昂藏,仪容俊绝,一眼望去,如同一轮南方的冷月。
他有瘦削的脸,高颧骨,一双墨瞳隐隐呈现暮山紫,这和他当年重铸金丹未用正道的方法有关。
此时望着她,目光如鹰一般锐利,让人望而生畏。
而寒风自天窗拂来,他却未动分毫。风只吹动了他肩膀上的狼裘,其上狼头有三只猩红的眼,那是他在西岭大猎中的战利品。银质扣带套在他的艾褐辫线袍上,稳固地扣着巨剑“闲邪”。
宛陵霄目光幽沉:“慕槿,笪霖村的慕姑娘,我的‘情人’,又到我们的对谈之日了,期待么?”
……
“慕槿,芳龄几何?”
“双十。”
“南域笪霖村,我们相遇的蛇窟十里,是你的家乡。”
“是。”
“说说你的家乡。”
“笪霖村,那在南域的最北部,是南域最寒冷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有一种叫思霖的花朵开放。我小时候,爹娘最喜欢带我去后山看思霖花,但一场瘟疫后,爹娘都死了。我靠采思霖花谋生。钱不够,我就去帮村郊陆婶做工,村里人都很好。”
“花怎么卖?”
“三钱一束。”
“今日,霍家人与我说你背叛西岭,我已得铁证,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119:“他要来了,小心!”
大殿中,宛陵霄脱去三眼狼狼裘,仅着辫线袍。自来到了西岭,他就放弃了故乡南域文雅的装束。他颀长的身量在地上拖出影,手臂曲线刚健有力。
但宛陵霄凝视慕槿,眉眼冷淡,却不像对情人,反倒像对囚犯。
这是他们惯例的场景,每二旬,就会来一次。
119号每到这个时候就抓狂。
她深知宛陵霄并不信任慕槿。在过去,慕槿因为经验不足已经露出破绽。但他们不能放弃,她必须得帮慕槿打起精神。
“快,快喊冤!”
慕槿闭眼,又睁开,目光畏惧和伤心并存:“少君冤枉!我知少君从未放弃对我的怀疑,但我绝未做过勾结北蛮之事。当年瘟疫,便是北蛮驱使的疫婆散布,我怎可能去联系北蛮?”
宛陵霄依旧冷冷淡淡地看着慕槿:“哦?”
慕槿咬唇:“我不知霍家是用什么方法把我的魂印印在信笺上,但必定是伪造!”
宛陵霄冷笑道:“慕槿,本君也想相信你,但你可知法印无法伪造,如今算是铁证如山。”
慕槿:“少君,这不可能。。。。。。”
“我劝你交代比较好。”宛陵霄又漫不经心地道,“霍家的幸存者什么都告诉我了,你难道还要我在这个时候,亲自把你提去葬礼对峙么?”
慕槿听到“霍家幸存者”时,神情未变,眼眶依然红,绑在腰后的手几不可察地凝固了。
【他在诈你!】119号忙提醒她。
【他根本不是在问你是否背叛,是在试探你知不知道霍家之死,快作出吃惊和困惑的模样!对,就是你在我这里听说霍家人死的反应,重复,快重复!】
第5章哭泣的慕姑娘
“好啊,少君,你便让他们来和我对峙!”
慕槿似绞尽脑汁想争辩,但后知后觉般,她面露困惑和茫然,“什么,幸存者?葬礼?谁死了?”
宛陵霄做作地抬眉,“你看起来很吃惊。你不知道吗?”
慕槿不喜欢宛陵霄这种表情,瞪向他,眼眶发红,“还请少君解惑。”
宛陵霄微微一笑,不答,只徘徊几步,又话锋一转:“不瞒你说,回来前,我又去一趟我们相遇的地方,笪霖村。这次,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我还有事需要你解惑。”
“。。。。。。”慕槿的脸色红白交加,张唇无言。
宛陵霄道:“我察觉,笪霖村,只有距其二里外有前往外域的神行阵。进入一次,需三两银。那个时节,其余车马不通。”
他顿了顿,又饶有兴致地睨了慕槿一眼,“我帮你算算,既然你说一束花卖三钱,那要卖一千束,才够你使一次神行阵。这对你并非一笔小数目吧?那么请问,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一个孤女,把辛勤劳作赚下的积蓄,用来朝我们相识的蛇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