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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彬在揉鼻子，可我能看出他似乎在轻笑。

&ldo;我不是刚从警校毕业的生瓜蛋子，也不是什么执法标兵或正义先锋，但一想到这些逍遥法外的孙子，一想到这群可以逃避制裁的杂碎，我就不爽!极其不爽!&rdo;

他拿过我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似乎是在证明茶并不烫，然后递还给我：&ldo;没有人能逃脱惩罚，无论来自外界，抑或自己。你这又是何必?&rdo;

我喝了一大口东西，用手背抹抹嘴：&ldo;对!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劳咱们费心。咱们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享受生活，喝咖啡，侃大山，打桥牌……就像许春楠死的那晚一样!&rdo;

彬在我发脾气的时候通常会选择沉默。道理我都明白，他也懒得劝。不过今天我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让谈话继续下去。

还好，他没让我失望：&ldo;你相信蝴蝶效应?&rdo;

&ldo;什么?&rdo;

&ldo;蝴蝶效应，就是说一只蝴蝶在北京扇动翅膀，美国……&rdo;

&ldo;世贸大厦就被飞机顶了。是的，我信!&rdo;

彬看着窗外的天空，不过没有飞机冲下来。

&ldo;没错，如果有人能把那只蝴蝶的翅膀扯了，&lso;911&rso;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或者劫飞机的就是拉登本人，甚至可能都不会有这么个事件，谁知道呢?&rdo;我越说越激动。

彬转身靠在窗台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ldo;所谓蝴蝶效应，只会影响细节，无法改变历史趋势。许春楠会死。你那天晚上在打牌，她被捅了六十一刀;你在工作，她也许会被捅六十刀、五十九刀，当然，也许会被捅六百一十刀，也许被捅的不是她而是凶手选择的另一个目标……要知道，那是个连环杀手，他会去杀人，这就是趋势，你阻止不了。&rdo;

&ldo;但他没权利杀人，任何人都没有。许春楠也不该死，即便她是个妓女。&rdo;

彬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窗：&ldo;前几天巴基斯坦一个女政要参加集会，有人冲上去开了两枪，然后引爆身上的炸药。&rdo;

&ldo;呃……我承认作为女性，卖身和从政同样有风险，可……&rdo;

&ldo;现场有几千人，死的不只是杀手和目标。&rdo;

我摇头，却无法否认：&ldo;无论你是谁……&rdo;

&ldo;无论你是谁。&rdo;彬点上烟，叹出尼古丁形状的气息，&ldo;没有什么能阻止人与人互相伤害。&rdo;

彬，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理解与宽容背后的冰冷。

&ldo;这案子我没跟你说过，你怎么那么清楚?&rdo;

&ldo;我招，都是我泄露的，我有罪。&rdo;老何就坐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吃东西，没想到他耳朵这么灵。当然，天知道我怎么会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

彬拍拍我，一起坐了过去：&ldo;看来我需要提供不在场证明了。许春楠被害的那晚我和我的合伙人、我的老同学以及现在讯问我的赵警官在一起打桥牌。何法医，能帮我圆这谎吧?&rdo;

我刚注意到老何吃蛋包饭时先用刀把鸡蛋皮拉开一个解剖式的&ldo;y&rdo;字形：&ldo;好刀法啊!&rdo;

彬眨眨眼：&ldo;这么说我记错了，那晚老何不在……是吧?&rdo;

&ldo;你们两个人渣。&rdo;老何擦干净餐刀，指着我，&ldo;还有工夫废话，案子的事不抓紧说。&rdo;

我感觉接下来彬要先开口，忙抢过发言权：&ldo;目前杀了仨女人的连环命案是重中之重，去年十月长信大厦的池姗姗、十二月知春里小区公园的方婉琳、还有几天前的许春楠……我操，你没看过尸检报告吧?老何，你来告诉他，验尸的时候发现许春楠的舌头被塞进哪儿了?&rdo;

老何举着勺子，显得有些反感：&ldo;没看我正吃饭呐?&rdo;

&ldo;这是个&lso;开膛手杰克&rso;。&rdo;彬似乎也没兴趣了解细节，我便放任老何继续吃下去，&ldo;至少行为模式很像，尼科尔斯可能是被尾随或随机选择的目标，哦对，你说是泰布莱姆也无所谓，可凯利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被杀的，就好像池姗姗和许春楠，从领域型到侵入场所型，很像吧?&rdo;

&ldo;嗯，要这么说，侵害方式也类似。尼科尔斯只被抻出肠子，凯利是彻底没了人样‐‐池姗姗身上刀伤数是四，许春楠直接蹦到六十一，快成&lso;大丽花&rso;了。&rdo;老何插了进来，但没影响吃东西的动作，&ldo;对凶器的使用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残暴。&lso;杰克&rso;确实不错，标准范本。&rdo;

&ldo;对，很典型。好多性掠夺型连环杀手差不多都这个模式。&rdo;我拿出根烟，然后把烟盒放在桌子上，&ldo;所以我倒不觉得这孙子是在模仿&lso;杰克&rso;、&lso;约翰&rso;、&lso;丹尼&rso;或&lso;汤姆&rso;或什么其他类似的二逼……学习的结果而已。你翻译《犯罪分类手册》的时候用过一个词，叫什么来着?&rdo;

彬说话时嘴唇几乎没动：&ldo;犯罪行为的动态进阶。&rdo;

&ldo;就是这个，动态进阶，温故知新，我二十岁的时候要能这么勤奋学习就好了。很奇怪，他像狗撒尿一样在各个现场遗留下可以辨识身份的痕迹，却没被任何人、监视器或他妈的人造卫星发现过。我们现在只能推断他长着老二，身高超过一米八，左撇子，用一把&lso;蜘蛛&rso;或仿&lso;蜘蛛&rso;的折刀，没了。居然有人出主意让支队去排查，甚至是监控全海淀区的左撇子，我靠，数十万之众……老何从蛋包饭里挑出骨头没准都比这简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