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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ldo;好在都是女的。&rdo;我从打印机里抻出地址单，很享受地把袁适踢出了脑海，&ldo;我还真不介意去走访一圈，就当是被问斩前最后的消遣了。&rdo;

临近傍晚时分，我站在岳各庄北桥西侧的一个平房院落门口，见到了她。

依据张妍的描述，她们的&ldo;妈咪&rdo;庞欣应当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和我所见差不多。但户籍登记却显示，这个庞欣已经四十四岁了。

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眼神声音，庞欣通体上下，找不到任何岁月的烙印。

直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摆脱了时间桎梏的女人，就是她。

看过我的证件后，她很有礼貌地侧身让开门口：&ldo;是为了阿楠的事么?请进。&rdo;

前两个&ldo;庞欣&rdo;害我端着竹篮打了一下午的水，右小腿的肌肉走得酸痛无比‐‐倒不是因为劳累，那是警校散打教练留给我的毕业纪念。抬脚迈步，我突然发觉自己进了&ldo;植物园&rdo;，心情豁然好了起来。

庞欣居住的院子相当宽阔，而且高低错落地种满了花草树木，其间辟出几条甬道，尽头是屋子。她领我走向正对面的那间，中途停下来从花圃里捡起把小铲子，仔细地磕落上面的泥土。&ldo;不好意思，正在弄这些……挺乱的呢。&rdo;

我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上戴着套袖，手上都是土，牛仔裤上也有泥印，想来是正在打理这片小园林。

&ldo;没关系，呃……正好我也算开眼了，第一次在冬天看见这么多花。我还以为冬天只有梅花才会开。&rdo;我指了下一片蓝色的花，&ldo;这不会是什么&lso;蓝色妖姬&rso;之类的吧……&rdo;

庞欣朝我手指的方向扬起头：&ldo;那个是&lso;千日莲&rso;，是一种菊花。&lso;蓝色妖姬&rso;是玫瑰。它们的样子差别很大的。&rdo;

&ldo;啊‐‐哈?有蓝色的菊花?&rdo;

&ldo;有啊。&rdo;她侧头示意我看身后，&ldo;还有那些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和这些蓝色的都是一个品种呢。啊!抱歉，说错了。那个白色的、叶子圆圆的是樱草，我上周才移进去的，不过很少见这么耐寒的樱草呢。&rdo;

我&ldo;花痴&rdo;了。

庞欣则不疾不徐地继续向我介绍：西边那片特别鲜艳的其实是茶花;旁边的是&ldo;墙下红&rdo;;北屋前树上黄色的花是&ldo;蜡梅&rdo;，是&ldo;蜡烛&rdo;的&ldo;蜡&rdo;，不是&ldo;腊月&rdo;的&ldo;腊&rdo;;右边那棵树上黄色的也是&ldo;腊梅&rdo;，不对不对，这次是&ldo;腊月&rdo;的那个&ldo;腊&rdo;，虽然颜色差不多，但&ldo;磬口腊梅&rdo;的花上有紫色的纹路，区分起来很简单的……

说着说着，她略带尴尬地抿起嘴：&ldo;我怎么在这里自说自话起来了……对不起，忘记了您是来查案子的呢。&rdo;

&ldo;没事，没事。&rdo;查命案的当口还有时间听一个&ldo;妈咪&rdo;聊园艺，确实有些奢侈，不过我也正好借机会观察这个与众不同的风尘女子，&ldo;你别紧张，没看我就一个人来的么?只是非正式的走访。&rdo;

如果不是太过纤瘦的话，庞欣的身材比例应当是很标准的;她下颌到脖颈之间有一个会莫名吸引人的弧度;肤色苍白，是那种几乎透明的白，白得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脉;睫毛长而稀少;黑色的披肩发整齐地垂到肩窝处，间或有几缕银丝‐‐结合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金银玉钻类的饰物来看，恐怕她已退居&ldo;幕后&rdo;多年‐‐就她们这行来说，客人不会喜欢有白头发的女人;而不纹眉、不化妆、不染发、不涂指甲油应该也不符合揽客之道。

看到她，我突然想起瞳。

瞳曾是工作室的第一骨干，也是圈里圈外公认的工作室&ldo;花魁&rdo;。她比我小个几岁，是彬最得意的学生。她与彬之间有种难以形容的默契，大概属于彬还在考虑是否抽烟，她已经去拿打火机的那种。第一次见到瞳的时候，她就在彬左后方站着，处于半隐身状态，好像一个乖巧贤惠的妻子。

当然，彬和她似乎并没有大家看上去的那样亲近。事实上，自依晨出现，瞳就选择了离开，或是被彬疏远了。等到彬宣布卸任，我们都以为瞳会毫无悬念地继位，工作室的一干男同胞更是个个兴奋不已，以为色利双收的大好机会即将降临。

彬的选择令人费解，而瞳也很配合地消失了。印象中，我跟老何&ldo;共执大印&rdo;后，那个白得透明的隐形女人，再没出现过，彻彻底底地，以至于大家几乎忘记了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直到今天，我凑巧碰上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从良妓女。

&ldo;您瞧，我就这么让您在大冷天里站着，太不应该了。&rdo;庞欣双手垂近地面互相拍掸了几下，仿佛怕打落的尘土会砸伤她的宝贝花草，&ldo;进屋来吧。&rdo;

房间里很暖和，我没见到火炉，可能是她有烧暖气。屋子中间摆放着一组沙发和茶几，地上铺着块米黄色的圆地毯;西侧有一张写字台，我看到桌面上有文具和杂志，没有电脑;东南角有个玻璃高低柜，里面好像放着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其余的地方，不出意料地被塞满了盆盆罐罐的花花草草‐‐这里大概就是她的客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