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容点头,&ldo;月姑娘果然懂得我家公子。&rdo;
她突然倾身对着记月,双目闪着恳切的光芒,&ldo;姑娘医术高明,整个碧落教的人都希望你可以救我家公子,就算你不能治好他的病,至少,你可以让他……延长些时日……&rdo;
她又低下头去,&ldo;他还这样年轻,若是真的……那实在是太残酷了。&rdo;
记月面对着她,狠狠咬着嘴唇。
她是一个医生,面对病人的病情,客观理智是必须的。
如果是在医院里,面对病人的家属,她应该做的当然是仔细分析病情,告知所有的危害和风险,还有治疗上可以做到和不能做到的事情,帮助家属做出判断,理智面对。重要的是,要消除家属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规避医疗风险。
可是,现在的病人是莫止。
他已经不仅仅是她的病人,从内心深处,他甚至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她是宁愿与他一起面对一切,甚至同生共死的。
他,是她一生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唯一的爱人。
困难又如何,风险又如何,就算是与他一起死,又能如何?
她突然站起来,面对幽静的山谷,语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ldo;我是绝不会让他死的,就算是付出一切,我也一定要救他。&rdo;
她这样说着,每一个字都那样坚定,她决心要救他,就算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换他回来,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这真的科学么?这真的是一个医生,一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该说的话么?
记月突然撇下白佳容,转身向那个峡谷跑去,奔向那条清澈的小河,以及他们初次定情,第一次说出爱的地方。
她一口气跑过来,中间都没有停下休息,等来到那个山谷的时候,累得气喘吁吁。
时近正午,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如即往的平淡。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眼前一直闪现着映天湖畔秋水长天中的一吻,马车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利剑他抱住她为她挡剑,一直到今天早晨,他那样霸道绝望的拥抱。
他说,他多么希望,可以与她共结连理,洞房花烛。
可是,他从来没有提出过要与她成亲。
他无法许诺他的一生,也不能相伴她白头。因为,她的一生太过长远,而他的生命如此短暂。
记月曾经下定决心,就算是没有手术条件,在形势所迫之下,她也要亲自为他做手术。她虽然是心内科的医生,但是进医院轮转的时候,心外科的手术她不是没有上过,尤其是跟着韩柏的机会更是很多,先心病修补的手术步骤,她都是知道的。
只是,她从来没有主过刀。
她情愿一试,破釜沉舟。
可是,这样想是想过了,当真正这个问题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又一片茫然。
难道心脏手术,可以这样简单么?
麻醉、消毒、术中补液、监护、术中和术后的用药。别的不必说,就连莫止的血型,她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样的手术根本就是杀人。
记月站在河边,面对着清澈宁静的河水,突然忍不住大声喊起来。
&ldo;韩柏!韩柏!我在这里啊!你快来帮帮我,求你了!&rdo;
山谷回音后,只有河水安静的哗哗声,以及冬日的风吹过远处的枯树,发出轻微的浪潮声。
记月感觉全身无力,双腿一软,跪倒在河岸上。
她想哭,可是好像今天哭得太多,泪腺已经枯竭,只能呆呆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