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笑着,泪就流出来了,哭得很丑:“后来突然有一天,嬷嬷抓了两姐妹出去,回来的时候嬷嬷们说:‘这两个小蹄子是什么命?竟叫秦姑娘捡去啦!’我年纪到了,马上也会被抓走,就抱着嬷嬷的脚问,谁是秦姑娘?”
“那就是你啊……”阿妃怔怔地看着马车上的秦桥:“她们都说,秦桥是全天下最好命的女子,可轮到我被送走的时候,你却没来。你把那两姐妹带到哪里去了?也卖了吗?”
秦桥的目光隐没在帷帽之后,声音很沉,像是一片汹涌的海,出口时却只让你听到水面之上的平静:
“她们在我府中,过得很好。”
阿妃眼角狠狠地红了,她微微张口,不住轻微地点头,像是在说“好”,却又没发出声音;
她深深吐出口气,再抬眼时,眉眼一瞬间变得妖媚而又狠厉,像是她一辈子的恨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秦阿房,你救她们,为什么不救我?你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生不如死!”
阿妃像是已经疯了,她毫无预兆地从袖中摸出一柄利刃,又稳又狠地向秦桥刺去:“我活不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秦桥,你不能做奴,我们一起死吧!”
盛司的老本行是斥候,说话一向是怎么简明扼要怎么来,因此虽然是一次实打实的刺杀行动,却被他平铺直叙三言两语就讲完了,听得庸宴眉头直跳。
庸宴:“这个月的宫禁是银甲卫当值?司马齐在何处?出了这种事,我竟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人?”
盛司:“是银甲卫……司马统领可能是有事耽搁住了,属下这就去找!”
庸宴垂下眼眸,一瞬间戾气四散:“不必了。换岗,调金甲卫过来,银甲卫集体领十军棍,再去服一个月徭役。”
这就罚得有点狠了。盛司静静等了片刻,见秦桥也没有开口求情的意思,便转身要去传令。
“你回来。”秦桥靠坐在车辕上,一手轻轻搭在庸宴肩头:“话不说清楚,岂不是让银甲卫的兄弟心中不快?”
她对盛司说道:“到了银甲卫以后,你把给都督描述的场面也给他们描述一遍,一个字也不需添。顺便问上一问,这女子虽然力薄,但若今天皇帝一时兴起微服出巡,被刺杀的人换做是他——这责任银甲卫担不担得起,咱们禁军担不担得起?”
一番话简简单单,却听得盛司汗如雨下。
他赶紧领命下去。
秦桥看他走远,拍拍庸宴肩膀:“别气了,我没受伤。”
庸宴不说话,坐上车辕,接替了盛司的位置开始赶车。秦桥也不回车厢里,就老老实实地跟他并排坐着。
秦桥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就知道他是要先送她回府再去禁军衙门。这男人端坐在她身侧,脸臭得不得了,好像整条西大街都欠了他的钱。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倒也不是因为阿妃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