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美娘,你没死,你终于回来看我了。&rdo;
他在喉腔深处抽泣了一下,象突然疯了一般,只用手轻轻一撕,我便全然呈现在他的面前。
强之暴之(下)
我没有咬舌自尽过,自然不知道那会有多痛。但吃饭时咬到舌头,然后疼得丢下腕,倒在那人肩头泪水涟涟,惹他一顿大笑,这等糗事还是做过。所以牙齿只是碰了碰舌尖,便松开来。
可这么多天来的愤恨屈辱、担惊受怕,在胸内积蓄了又积蓄、膨胀了又膨胀,象滔天的洪水,要将堤防彻底冲垮,一泄千里。
我仰面看着屋顶,黑腻的檩木上,有一只老鼠探头看了看,然后滋溜地跑掉。
&ldo;啊------&rdo;
我忽然尖叫。
拼尽所有力量尖叫。
双臂被钳,双腿被豹子头象铁塔一般压住,整个身躯唯一有力量的,便只有喉咙。
这一刻,我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拼力地尖叫。
不知叫了多久,声音慢慢淡下去,最终转为呜咽。待无力再呜咽,气息无处渲泄,我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嘴中有腥甜的味道,眼前的一切开始在摇摇晃晃中或清晰、或模糊。
我仿佛又回到了柴堆上,唇边流着的是绝望的血,耳中听到的是他淡淡的一声------烧吧。
我仿佛又看见,那一支带火的长箭,越过他淡漠的眼神,象流星般向我射来------
不知是不是自己听不见了,还是山寨中所有人都被我的尖叫声吓住了,周围是可怕的寂静,静到耳鸣声如惊涛拍岸般清晰。
压在身上的人僵了许久,又慢慢地伸出手来,粗砺的手指压上了我的唇。
&ldo;嘘------美娘,别叫,会让别人听见的------&rdo;他象小孩般认真地喃喃自语。
我不再挣扎,也不再尖叫,只静静地看着豹子头猩红的眼眸,看着他将整个身躯完完全全压过来。
可预料中的侵虐并没有到来,他就象被暴风雨淋湿了的柴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点燃成熊熊大火。
看着他象一头受伤的孤兽,竭力想突破猎人的包围圈,却仍孱弱地一次次倒下,极度的惊讶令我睁大了双眼。这眼神也许刺激到了他,他猛然将我搂起,我便如秋天的芦苇,有他铁钳般的双臂间辗转呻吟。
豹子头眼眸中的猩红逐渐转为血红色的戾气,我听见自己的肋骨被扼得咯咯响的声音,也许,这回是真的要去见爹娘了吧?
&ldo;大当家!大当家!!!&rdo;
就在眼前发黑、即将晕过去的一刹那,薄薄的木门被用力拍响。
豹子头的眼睛深处波澜微起,但他的双臂仍在渐渐收紧。剧痛之下,我本能地张嘴,咬上他的肩头。
江太公的夫人骂我时喜欢用一个词------牙尖嘴利,于是我经常对着镜子咧开嘴照,然后怏怏地对江文略说:&ldo;我的牙齿又不尖,干嘛要那样骂我。&rdo;
江文略便会倒在榻上吃吃地笑,然后在我烧得通红的耳垂边低语浅笑:&ldo;还不尖,昨晚都把我咬出血了。&rdo;
此刻,我的牙齿定是尖得象一排利刃,深深刺入豹子头牛皮般的肌肤之中。他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叫,但他的双臂,钳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