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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1页）

三、自周代以来，就有&ldo;郊祀天地&rdo;的传统。郊祀可以替代祭祀土地神，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四、汾阴遥远，京师为天下根本，不应远离，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五、唐代之所以祭祀汾阴，是因为汾阴所在河东为大唐事业起家之地，与我们大宋龙兴之地迥然不同，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六、遇到灾害要有敬畏，今年以来，水旱相继，陛下应&ldo;侧身修德&rdo;来回应&ldo;天谴&rdo;，岂能远劳民庶，忘民生这个社稷大计，而羡慕那种弄着箫鼓，借祭祀理由去游玩？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七、冬天打雷，这是人君&ldo;失时&rdo;的象征，这个奇异天象乃是上天对人君的叮咛，&ldo;陛下未悟&rdo;，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八、民，乃是&ldo;神之主&rdo;，所以先王都是先成就民事而后致力于祭神。现在国家土木之功，多年没有停息，水旱灾害，饥馑不少，这样还要&ldo;劳民事神&rdo;，神能享用你的祭祀吗？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九、陛下必行此礼，不过效法汉武帝、唐明皇，刻石颂功而已，这都不过是些&ldo;虚名&rdo;。陛下英明，应该效法尧舜二帝、夏商周三王，岂可模仿这种虚名？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十、朝臣引用唐代开元年间&ldo;祀汾阴&rdo;的故实认为是一种政治&ldo;盛烈&rdo;，以此来倡导陛下，臣，&ldo;窃为陛下不取&rdo;，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孙奭这十条，最后一条的理由是&ldo;我孙奭认为不可&rdo;，所以也是一条理由，口气很大。但真宗毕竟气量更大，所以根本不计较他，当然，也不听他的。

孙奭更在奏疏后面说：臣还是担心所说的这些不够充分，愿陛下能继续来问，我想说个痛快。奏疏中的说法就是：&ldo;以毕其说&rdo;。

真宗果然派内侍皇甫继明来晓谕孙奭，说你要是还有话，尽可&ldo;具条上之&rdo;，罗列出来，写成奏疏给我。

孙奭狠狠心，再上一篇，这一篇文字说得就更重了，内中说道：&ldo;往往大兴土木之际，就有劫夺盗匪之行。黄巢起事是因为灾后的饥馑；陈胜倒秦是因为异地的徭役；隋炀帝贪图远方之功，导致唐高祖借机成事；后晋疏于边防，导致契丹侵略中夏。陛下现在听从奸佞之言，远离京师，不顾民生疲敝，不念边境隐患，非要到河东那个连年饥荒之地，去修什么长久废弃的神祠，怎么能知道此时饥民之中没有效法黄巢那样的巨贼呢？役徒之中没有类似陈胜那样的图谋呢？肘腋之下没有仿佛唐高祖那样的英雄窥伺呢？边疆之外没有天骄可汗那样的劲敌在等待机会呢？就说这契丹，如果陛下祭祀后土，驻跸河中，如果敌骑猖獗，忽然来到澶渊，现在的魏咸信，这位河北行营都部署，能坚守黄河吗？周莹，这位边防大帅能摧锋却敌吗？&rdo;

这一番话把个真宗赵恒，这位太平天子，比配成了&ldo;乱世暴君&rdo;秦始皇、&ldo;浊世昏君&rdo;隋炀帝、&ldo;末世庸君&rdo;石重贵！但真宗并不恼。

孙奭意犹未尽，更在奏章中直接对王钦若、丁谓这一辈人开骂，他说：&ldo;群臣不过是借着&lso;神道设教&rso;来&lso;出奇&rso;。过去太宗因为恭谨而畏惧，看到天灾流行，而停止泰山封禅，所以群臣就怂恿陛下力行东封，所谓&lso;继成先志&rso;。但当初太宗往北要追讨幽州等失地，往西要追歼西夏等顽寇，这个&lso;大勋&rso;还没有完成，就要留给陛下去做，群臣却不在这方面献一谋、划一策，以&lso;继成先志&rso;，却卑辞重币，向契丹求和；封地姑息，向西夏让步。于是，&lso;主辱臣死&rso;的忠荩大义成为空言，&lso;诬下罔上&rso;的奸佞行径成为现实。他们伪造祥瑞、假托鬼神，东封西幸，轻易就来劳烦圣驾，虐害饥民，只是寄希望于往还顺利无事，就可以自谓大功已成。这是将太祖太宗艰难中所创之基业，当作了奸佞邪僻为个人谋利的资本，臣所以为此而长叹痛苦啊！&rdo;

直斥奸佞之际，还不忘夹枪带棒，奚落真宗皇帝。但真宗并不恼。

孙奭觉得还不够犀利，最后甚至给出了带有诅咒的警示，他说：&ldo;天地神祇，聪明正直。一般来说，人间作善，神祇会降下各种吉祥；人间作恶，神祇会降下各种灾殃；但这种感应，并不在陈列各种礼器的祭祀大典中啊！古圣贤有言：&lso;国之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rso;这话可不是愚臣敢于随便议论的啊！&rdo;

他说真宗皇帝如果一意孤行，非要&ldo;祀汾阴&rdo;，没完没了地去犒劳神祇，那也到了大宋&ldo;将亡&rdo;的边缘了！但真宗还是不恼。

史上没有记录真宗对孙奭这一番泣血进谏的回应，但没有接受他的意见是事实。于是，孙奭不满，更借助后来群臣不断上奏&ldo;祥瑞&rdo;的事，再上奏疏，痛陈一家之见。他说：&ldo;相隔五年做祭祀封禅，虞舜有此常典；观察万民成神道设教，伏羲有此明文；但哪里需要什么这个那个&lso;祥瑞&rso;，才能做这种庄严的大事？但现在，来个野鹰山鹿，也算&lso;祥瑞&rso;，还要弄成国家档案记录；有个秋旱冬雷，也叫&lso;祥瑞&rso;，还要相率上奏集体称贺！这是要欺骗上天吗？但上天不可欺！这是要愚弄下民吗？但下民不可愚！这是要糊弄后世吗？但后世必不信！只要有点智识，就会&lso;腹诽&rso;，就会&lso;窃笑&rso;。这样一来，玷污圣明，不是小事！&rdo;